臭蛋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像山乡的晨光把门外的树都染绿了。
“怎么有小孩?”林秀秀的影子投到了门口,“应该不是孙伯让的,没听妇女主任说过有这事。”
映入林秀秀眼里的是一台老式电影放映机。林秀秀很想上前去摸一摸。然后是小孩,他正抬头望着孙伯让。孙伯让的头发更少了,稀疏眉毛下的双眼看着椅子上的一个人。虽然秦山原的位置没有晒到阳光,林秀秀还是一眼看出了他。秦山原像霜打的茄子弯在椅子上,却更像一个文质彬彬的文化人。
“秦山原!”林秀秀冲到秦山原面前,弯腰抓住了他的两肩,他浓密的黑发几乎触到了前胸,“你怎么没还死,你看看,我是谁?”
秦山原没法再装睡,惊恐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一双鱼尾纹的瑞凤眼和两道弯弯的八字眉,这还能是谁。
“林秀秀。”秦山原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也有今天。”林秀秀的声音有点颤抖,一个字比一个字弱,边说边松开了双手。
“老婆,他就是该死!”孙伯让反应过来,眼前竟然站着林秀秀,有点得意,又有点慌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你住嘴!谁是你老婆?”林秀秀看到放映机边上的小刀在闪了一下光亮,走过去抓起小刀,“秦山原,今天我就杀了你!”
孙伯让一惊,赶紧抱住林秀秀,转头对着臭蛋喊:“臭蛋,快回家叫你爸爸!”
臭蛋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身跑了。
“秀秀,我对不起你!”秦山原沮丧地说道,声音很低。
“放开我,孙伯让!你这个孬种!”林秀秀没搭理秦山原。
“老婆,求求你,会弄出人命的。”孙伯让带着哭腔说。
“出了人命是我的事!”林秀秀用力,但哪里挣脱得了。
“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孙伯让一个字一个字强调。
“我呸!你绑人的瘾,现在还没戒啊!没女人绑,就绑男人快活?”
“你别胡说八道!”孙伯让死死抱着林秀秀,这个最要紧。
“你这废物!刚才那小孩是谁的,有种你也弄一个来试试?”
“那是我干儿子臭蛋,你别说了,我求求你,林秀秀!”
“干儿子?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生儿子了!”林秀秀恶狠狠地盯着孙伯让。“孙伯让,你以为你也是文化人,他尿裤子,你就胜利了?你请他来做客,就这样对他?你快把他放了!”
“行!行!你把刀先放下。”林秀秀的话句句戳中他的痛处,孙伯让把目光转向林秀秀手里的刀。
“哐啷”一声,刀掉在地上。孙伯让赶紧捡起来放进裤袋里去,上前去解秦山原身上的绳子。
秦山原对林秀秀投来感激的目光。林秀秀避开秦山原的视线,走到小饭桌前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秀秀,这是场误会。昨晚伯让兄招待我喝酒,结果我不小心喝醉了,发起酒疯,用刀刺他,所以伯让兄不得已把我绑在椅子上。后来他睡着了,我怎么喊他都不醒,不怪他。”秦山原唠唠叨叨说一堆。但是林秀秀和孙伯让都没理睬他。
林秀秀看着秦山原和孙伯让两个人的狼狈相,怒气平息了许多,脸色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林秀秀和秦山原走出门口,院子里已经围了很多人。臭蛋被顾大年拉着站在妇女主任旁边。
“秀秀,你也不先到我这里。”站在前面的妇女主任看了下林秀秀,转头秦山原说,“秦老师,早饭已经烧好了,一起过去吧。”
炊烟从这个山村里升起来,扎下一天的生机又开始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