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语于隅
吾之还转回乡,掐指已逾一年矣。然居家时甚少也,而于职所有陋室,可免于露宿,斯可慰怀也,今愿作文以记之。
夫其楼旧,无有气象也。
设若君不弃吾,愿以贵足踏贱地,欲访吾于陋室,拾梯而上可也。君攀援三层,指左序三者,其乃是也。
惟愿尊君:启户莫叹寒酸,入坐请勿嫌弃。
吾倚窗置藤椅两三,相对沙发一二,靠壁布藤桌一方,上有杂物些许,凌乱难堪,又于墙挂方巾三两,余者,唯一衣架晾破衣四五于一隅而已,更无别他陈设。
此乃吾之客室也,扶君落座,果品寡无,好言告罪:粗茶尽君饮,杜康不可寻,谈笑伴君夜,博赌君请去。
不揣冒昧之至,逞胆而度:君欲更进邪?
吾岂敢拂逆尊君心意,必启卧室之门而迎迓。
其床东西横而靠壁,上有双枕,盼伊人之来,愿春梦长熟,铺盖凋敝,难耐严寒,吾之艰苦,望君解之也。
陈一椅于床之畔,有浅俗书册十余,乃为眠梦远违之备,以消永夜也,或指之而云:中有秦先之文,汝尽知否?吾汗如浆下,赧颜不敢语也,吾非尽知也,知解亦止其半也,无他,爱其韵味而已哉。
又于临窗处,贯南北横一长桌,敷设笔砚于斯,乃以桌面当宣纸,用清水作黑墨,不师古亦不法大家,罔顾规矩约束,骋心由性,恣肆胡为,鬼神亦不识其形迹也,时逾三载而无所得成,吾亦无悔改意,吾无心以窥堂奥,无意于闻名与人也,乃消度闲暇光阴而已。
夫其窗下,有匣四,一纳洁衣,一纳污衣,一纳冬衣,一纳袜,其中破衣烂衫各有差。
依东壁二囊中空,次递敝履八九。
此乃吾之卧室也,仅此而已哉。
其室小矣哉,其室陋矣哉,然吾何敢疏懒以待之,必三日一扫,五日一除,使之时时洁净,早开窗,晚遮帘,畅通风气,纵无芳香气,也无丝缕异味。
清苦邪?贫穷邪?君持何感?
然吾自以为深得也,不以之为苦,不以之为贫,室小天地大,物贱而品贵,人生之行,非皆在衣食二字中也,二字之外,当有所求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