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继续来品评《破云》第三十八章。从阿杰制造的工厂爆炸案现场退出来后,严峫被告知他放置在江停衬衣口袋里的定位芯片已飙出几十公里,再隔会儿就要到恭州了。严峫的反应很值得玩味:
严峫瞳孔骤然扩大,在听到“恭州”二字的那一秒,耳朵里就轰然炸开了。
当年的恭州案和江停的身份与经历一般扑朔迷离,江停绝口不提。严峫曾拿“恭州”威胁过江停两次:一次是严峫追问当年江停包庇胡伟胜的真相,被江停用自污法挡回,无法可想的严峫便拿“恭州”威胁:“现在你跟我这么不配合,不怕我一怒之下干脆通知恭州把你抓起来?”(见第十四章);一次是在胡伟胜制毒窝点的天台上,严峫要求想要私藏蓝金的江停做出解释而不得,按下110说:“如果你还是没有答案的话,今晚我就送你上路去恭州。”(见第十六章)
江停曾明确告诉过严峫,如果被恭州抓起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当乍然听到江停正向恭州方向狂飙而去的消息时,严峫“瞳孔骤然扩大”、“耳朵里轰然炸开”的生理反应显示,这对他而言,是令他极度惊惧的事。那么,他在怕什么?是怕江停自投罗网被恭州那个黑洞般的漩涡吞噬得尸骨无存吗?我们从严峫紧接着的心理活动中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该怎么办?汇报给吕局,把江停的存在和来龙去脉都完完整整交代出来,还是联系恭州公安厅,通知他们立刻出动,带走死而复生的禁毒支队长并将所有秘密都大白于天下?
这是严峫紧急情况下的下意识想法。严峫所知道的“来龙去脉”与“所有秘密”有多少?告诉所有人江停隐姓埋名接近严峫查案?那么动机是什么?告诉所有人随着江停的出现,新型毒/品在市场上露面?那么是巧合还是有必然联系?告诉大家范四想要杀的其实是江停?那是对曾为缉毒警的江停的报复,还是贩/毒集团的内部火并?告诉天下高速曝碎尸案是有人在惩罚企图杀江停的凶手?江停曾包庇过毒/贩胡伟胜,曾企图私藏蓝金?在与抢蓝金的毒贩一起滚落楼梯时,曾让黑桃k紧张并为昏迷的江停疗伤?曾阻止自己继续追查胡伟胜制毒案?
——这就是严峫所知道的来龙去脉与所有秘密。那么,当这一切大白于天下,本就被怀疑是内线的江停还有生路可走吗?纵使江停在楚慈失踪绑架案中发现了重要线索,也无法减轻他跨越正义底线所要承担的后果。
严峫能证明的只是江停的不清白!正如他自己告诉江停的,在他心里,江停不是完全清白无辜被污蔑的对象,他对江停的相处之道向来是调侃着、疼惜着、保护着,又怀疑着、提防着。
突然听到“恭州”一词,严峫没有想过其他种种可能,第一反应便是江停逃跑了——他要逃回他曾如鱼得水的恭州,回到那一方深而混的水中,再无清白可洗。那么,他和江停也将从此站在鸿沟两边,再无相见之时。——相见,也不过枪口相向,不如不见。
要说严峫太不信任江停,不如说他太在意江停,太怕与江停殊途,怕江停一念之差,再也回不了头。
正因为这份感情太过强烈,所以在理智向身体做出正确指令前,严峫已冲向大切,将现场一干目瞪口呆的战友领导抛诸脑后,绝尘而去。他是要去保护江停,更是要去追回江停,让他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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