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跨过监狱的门槛,和相处了三年的狱警告别,带着狱警大哥和善的鼓励挥别了监狱生活。
并不宽阔的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程勇没有指望有谁会来接自己,看到空无一人的门口,也如当初知道难逃牢狱之灾时一样,内心平静。
挠了挠头,程勇决定还是先回家,要开始新的生活就要思考将来的营生,得回家想想未来。也不知道他入狱后,那些病友还有多少健在,等他收拾妥当,就去探望他们,也不枉当初他们一路为他送行的情谊。
也许真的是经历了太多失去,程勇现在内心有些胆怯,他没敢事先给那些老朋友打电话,而是直接找他们。
程勇先是去了刘牧师的教堂。阳光明媚,穿过教堂的大门,照射在教堂的座椅上。不是礼拜日,教堂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刘牧师正在讲读圣经,他的头发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程勇盯着礼台上更瘦了些,发量愈发接近“三毛”的老刘,轻轻地叹了口气。活着就好,他能够撑过最黑暗的日子,果然也是佛祖保佑,上帝保佑吧。
在教堂门口,程勇站了有快半小时,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能看到说话依旧平和的老刘就够了。他嘴角勾起一个弯度,默默地转身离开,却没有看见教堂内发现他的刘牧师吃惊的表情。
离开教堂,程勇去了老吕家所在的小区,他想要去看看那对孤儿寡母,虽然老吕媳妇对他很冷淡,但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女人家拉扯着一个还没周岁的孩子。他入狱前通过很多途径想要给她们些钱,让她们能好好生活,却都被拒绝了。这次他也没有上楼去,就只是站在楼下,看着老吕家的阳台。
孩子已经三岁多了,小小的身影探出阳台,着实让程勇捏了把冷汗,怕孩子不小心摔了。幸好老吕媳妇立刻就把孩子拉进去,大声责备儿子。听她的声音,精气神都不错。阳台下,程勇看见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母子俩,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下。她们过得不错,孩子颜色红润,老吕媳妇也很精神。
快傍晚的时候,程勇才来到刘思慧家小区附近。这个时间,应该是她从学习接女儿回家的时候。他也想看看她和她的女儿是否安好。他对思慧的感情有些复杂,她是帮他最多的人,他早前对思慧朦胧的好感在后来的愧疚中渐渐淡去。现在没有了曾经要卖药救人的紧迫感,那份好感又再次溢满心头。
变得柔和的阳光照在程勇身上,暖洋洋的,正如他看见思慧牵着她女儿从远处走来的心情。孩子长高了,还是有些偏瘦,看起来和她妈妈一样看起来漂亮又精神。原本弥漫在她们脸上的颓然和绝望已经被柔和的微笑代替。
昨天回家程勇就在网上查了现在慢粒白血病的情况,格列宁已经进入医保,大家不会再因为吃不起药病死了。真好!
“妈妈,那不是程叔叔吗?”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啊,勇哥!”听见刘思慧惊喜的呼喊和急促的脚步声,程勇停住了离开的步伐。
雨过天晴后的再次相遇,会有怎样苦尽甘来的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