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金牛座好吃但不懒做,这是一个星座界公认的说法。
对于“不懒做”,不可置否,从大学工业自动化专业毕业后,我误打误撞进入了法律界,历经多年打拼,从一个基层法律机构到今天跻身浩天信和大家庭,个中辛勤和努力,竟也能成就一部“小城青年奋斗史”。
然而此刻,我想放下经历和光环,谈一谈金牛男生命中第二等要事——吃。
我不太愿意写吃,虽说这跟我的职业雷同:不断动嘴皮子,然后罗列陈词。我愿意说的是吃饭的人和事,那些老馆子的渊源,那些饭局上的零碎,那些人间的粮食。有了他们,吃才变得活色生香、含情脉脉。
先说吃面。
吃面是一件很有幸福感的事情。不论刮风下雨,来到常去的那家面店吃碗面。这应该是江阴人的日常。即便久在他乡,回到江阴,吃到一碗地道的长寿面,这又该是多幸福的事情啊。
江阴人爱吃红汤面,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碗面,讲究“汤头”和“浇头”。所谓汤头绝非简单的酱油汤,考究的店家一定是用猪骨、老鸡久熬老汤。所谓“浇头”,江阴人很随意,时蔬小菜,店家一般不收钱,素烩、大荤一应俱全。最最关键的是出锅装碗时的一把大蒜叶,鲜香扑鼻,垂涎欲滴!
我出生成长的小镇周庄,一碗面已经成了小镇的代言,城里城外,长寿面馆遍地开花。镇里桥头下的长寿面店,朱老师傅祖辈就开始经营,食物如同人物一样是有年龄感的,犹如老人脸上的皱纹。朱老师傅一辈子都在做面,一辈子做过几万碗面,灵魂真是摸不着的玩意儿,香气四溢,面条筋道爽滑,香味隐藏在面条与面条的缝隙中,酱油鼓动猪油,不是阳光灿烂的耀眼,而是傍晚散在运河上的夕阳。如果说店堂里的面只是年轻后厨们随意摘下来的树叶,那么朱老的这碗面是用老手开就的一朵小花,不是怒放,而是香气氤氲。这就是手工的秘密,也是手艺的黄昏,无法表达清楚。
再说饭局。
春秋时期的“二桃杀三士”、“鸿门宴”、“青梅煮酒论英雄”、“杯酒释兵权”、“火烧庆功楼”,这些都是历史上著名的饭局,饭局就是江湖,饭局就是战场,有人就要吃饭,人多了就要成局,局多了就会有纷争。
印象中的传统饭局,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常见的一众老男人喝得萎靡,挨个儿靠着,其中一两个已经醉了喃喃自语着,没醉的吆喝着继续要酒;另一种更常见的,饭局声势浩大,酒鬼们像被神秘力量召唤一般聚集一堂,热闹非凡。女人们叫嚷着艳丽如孔雀,男人们上半场的酒已醒的差不多,继续叫嚣着喝。
现在的饭局,这种“饭局生态学”的发散性更强:“你永远不可能在上海生煎包子店里看到有人云山雾罩的吹牛,但是在北京的成都小吃店里,听一耳朵就是聊着上亿的项目,夸耀着跟某中央大员的非同寻常关系。”作为一个非标准型吃货,我也混迹于大小不一的各式饭局,当然也深谙看懂人才能吃懂饭。
但在我的内心,最典型的饭局还是来自大学时代的样子:微凉的晚风里,一群毛头小子从苍蝇小馆撤出来,踉跄着勾肩搭背,嘴巴里的话有点结巴,来到某处彻夜营业的烧烤摊,在大笑中撸着串儿,有人开始憧憬未来豪言壮语,有人吐槽着今天课堂上教授的各种奇谈怪论,有人甚至对着电话那头的她痛哭流涕,听周围的各路神仙聊故事、喷段子,彼时年轻的我们仿佛打算彻夜欢愉,一瓶瓶啤酒灌溉下的身体,如同被浇了一场大雨的冬青树,顿时挺拔起来。
最后说一人食。
这是时下流行的一种论调,日本有本著名漫画叫《孤独的美食家》,表现的是现代都市人保持独立生活的姿态,通过美食来寻求自由与慰藉。
像我这样工作起来日以继夜废寝忘食的人,一个人吃饭是最常态也是最彷徨的时刻。手机里没有饭局的提醒,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随叫随到陪着吃饭,这时候就需要我一个人解决。有一句话叫,世间无奈事有许多,其中之一就是你必须独自面对空旷的饭桌。一个人点菜有点难,一个菜不够,两个菜太多,三个菜完全浪费,所以,我会凑活,用于掩饰这种尴尬的境地。一般来说,快餐店或方便面,一块面包一杯水做到下班不觉累。
长此以往饿坏了胃、麻木了味觉、委屈了生活,一个人更得吃点好的,不妥协、不凑活,荤素搭配,菜汤齐全。
于是我致力于开发街头巷尾的各色“孤独美食”。距离单位两条街的兰州拉面,饱满结实,牛肉卤的入味,并且料重实惠,适合大快朵颐;某咖啡店的招牌三明治,营养搭配均衡,赶时间之最佳之选;快餐得叫某便当,米饭软糯,蔬菜青翠,肉汤暖胃,最适合在办公室边吃边聊;某日略感不适,只念清淡,那就去粥店,白粥一碗,酱菜一碟,清香扎实,吃完每一个毛孔都通透舒爽。
不同的情境,可以用不同的美食来衬托,生活总会有阴影,用风干的影子下饭,默默咀嚼每一餐带来的感悟,对自己从不懈怠,这是生存法则。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自己也能成为自己的最佳拍档。 这是一个快速消费物质的时代,食物才是亘古不变的灵魂。
吃喝安身,诗歌立命,酒肉伺候,文字修行。这对我来说也许显得略微冗长拖沓。金牛男的踏实勤奋,只需寥寥数笔:吃喝安身,做事立命。红尘万丈,我尚豪情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