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帆跟程娟顺着三环，把子琪送回家。两人总算踏踏实实进入了二人世界。何帆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极自然习惯地钻到程娟的裙子里，在她的大腿上来回揉搓着。
“今儿这袜子手感不错，3D的？”
“3D个鬼呀，这有袜子吗？键盘摸多了，手指头长茧了吧？人肉袜子你分不出来啊！空调关小点儿，冻死了。”
何帆就喜欢程娟这爽脆的语气，同样的话，她一说出来，何帆就觉得心里痒痒，特别想让她继续这么说。
“哟，没穿啊？主要是你这腿太好看了，又白又细，跟穿了高级丝袜一样。”
“还高级呢，就跟你特懂似的。放首歌听吧。我眯会儿，困死了都。”
何帆就这么一路摩挲着，按下CD播放键，王菲清澈的嗓音，陪伴着这对情侣，享受这珍贵的温馨和独处。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何帆见程娟闭上眼，他便专心开车不再说话。其实程娟满脑子都是何帆妻子的不幸。虽然她无意闯入何帆的生活，但知道一切后，她总觉得自己是第三者。今天之前，何帆曾多次跟母亲说想把程娟带回家，都被拒绝了。程娟一度认为自己会一辈子没有身份，甚至做好了就不要求什么没用的身份。
谁知，转机来得这么快。她倒有点紧张了。程娟内心里，还没有做好见婆婆的准备。
车子开进停车场，缓缓减速，程娟也就睁开眼。本想问问何帆他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见面怎么安排，要带什么样的礼物等等。她刚要开口，何帆的电话就嘀嘀作响，在空旷安静的停车场，这声音大而急促，让人不安。
何帆锁了车，接起电话，就听那头已是哭声一片……
他心头一紧，知道那迟早要发生的事儿，也许正在发生，也许已经发生。
程娟看他脸色突沉，也就猜出来八分。何帆立刻转身想上车，但程娟坚决有力地，一把拽开他道：
“去，一边儿好好坐着。我开。医院还是家？”
“医院。”何帆的表情木下来，眼神发直。低头转到副驾驶的座位开门坐了。
程娟见他如此，帮他把安全带拉过来系上。自己倒车出来，两人往朝阳医院肿瘤住院科赶。
“她妹妹说，她在等我，说不动话了，可不见我闭不上眼。”何帆说着，滚下泪来。
程娟用右手握着何帆发抖的手，感到他心里并非对妻子那么绝情。他说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感情了，还说就是不生病也会离婚。现在看来，何帆跟他的妻子，不是简单的医疗费能概括过来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能做的，也只有陪着你。可这时候，我陪着你又是不合适的。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点。但该承受的，怎么也免不掉。”
夜里车少，他们走得很顺，十几分钟就开到了。
“你上去吧，我就在门口等你。有需要就喊我，不需要就告诉我一声，我就先回去了。这两天公司有什么事儿，也告诉我，我让Jackie和子琪多上心盯着。去吧！”
何帆沉重地迈下车子，跟程娟说了声“别走，我去了。”
当他坐直梯从停车场进到住院楼，抬头摸了一把眼泪，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往护士站方向走去。八号病房是何帆为妻子订的单间，每次化疗都在这里。病房有家属可以休息的地方，也有护工休息的地方。
他快步往里走，只见他岳母小姨子小舅子，还有自己母亲带着他们的领养女儿悦悦，都在床边抽泣着。见他进来，小姨子起身让开，何帆见妻子的口鼻都被氧气罩罩着，眼睛无力地睁着，望向天花板。身体其他部位的管子都拔掉了。
妻子双腮深陷，哪里像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头顶围着一条薄薄的头巾，病房里为了不让病人觉得冷，所以把空调都关了。大家的衣衫都已湿透。何帆趴到床前，握起妻子枯瘦冰凉的手，心中涌起万般哀伤。
他哀的是妻子一直喜欢孩子，但没能生养。把悦悦抱养来，最辛苦的两年都是她来带，好容易长大点能上幼儿园了，她却查出癌症晚期，从此开始了漫长难挨的化疗。他伤的是身边五岁的悦悦，虽然对自己身世全然不知，但这么小小年纪就来经历如此惨烈的离别。
他在妻子耳边轻轻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把悦悦送回孤儿院，你永远是她唯一的妈妈。”何帆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他懂得妻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悦悦。
谁知一听到何帆的话，妻子用眼睛对何帆示意，她有话说，何帆轻轻把氧气面罩挪开，将耳朵凑近，才听到妻子努力说道：
“我没福，也无能，悦悦就交给你了。给她找个善良的妈妈，我跟她说了。
“妈妈走了，会有个新的妈妈来替我。所以，把她带回来时，千万别让悦悦叫阿姨，开始就要叫妈妈。千万千万记住。”
何帆看得出，她是攒了多大的力气，才等到她，把这些话说完。她抬抬手指，家人知道是要悦悦过来。可悦悦根本不在病房。
……
未完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114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