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涛住院的第二天,直到上午十点才开始输液。母亲带着侄儿和儿子从民宿步行来到医院。第一瓶点滴得很慢,滴滴答答,将近两个小时才输完。中午我们在医院食堂打了饭,而父亲却在民宿泡了方便面——我本想给他点外卖,他却骗我说吃过了,事后我才知道真相。
丈夫说侄儿难得来一趟,让母亲带着孩子们去古城逛逛,等他输完液我也可以去。午饭后,母亲他们就先回了民宿。谁知他们刚到不久,丈夫的第二瓶水就输完了。早知如此,该让他们等等我的。
在民宿稍作休息后,我们准备出发去古城。步行只需几分钟,临行前儿子却闹起脾气不肯去,好说歹说才劝动。古城的石板路上,为婆婆挑了串朱砂手链,给大姑姐选了车挂,给侄儿买了纪念币,给儿子选了瓦猫——上面刻着“金榜题名”,还有小猴铃铛。侄儿挑了好几串手链,我们又买了鲜花饼。在古城的报亭拍了张照片,当场印成了报纸头版。虽然大家都盯着屏幕没看镜头,但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最后买了氧气瓶和健康手环,可谓满载而归。
回到民宿已近五点,小憩片刻后,我该回医院了。临走时,母亲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撑着阳伞提着东西,她默默跟着我走出巷子,来到小路边。我走在前面,她迟迟不肯回去。我不时回头向她招手,心里纳闷母亲今天怎么了。
回头望见她站在那里的身影,心中既温暖又酸楚。温暖的是此刻我们虽要分别,却仍近在咫尺;酸楚的是不过几日,他们就要回天津了。
正走着,儿子突然打来电话:“妈妈,姥姥刚才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我的心猛地一颤,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挂了电话后,泪水更是止不住。
此刻的丽江,天气愈发怪异——一边阳光灿烂,一边大雨倾盆。这天气何尝不是晴雨交织,而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母亲向来坚强,很少落泪。但自从我去外地读书、远嫁他乡后,她没少偷偷抹眼泪。每一次分别都如此令人伤感。我知道,母亲始终放心不下我:丈夫家庭关系复杂,我裸辞后工作还没着落...后来我问母亲为什么哭,她说想着没几天就要回去了。我哽咽着说,也许国庆就能回去,最迟过年一定回天津。
直到送他们去机场的路上,我还在心里默默地说:爸、妈,这一个月朝夕相处,女儿还有很多照顾不周的地方,有时还惹你们生气。对不起,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