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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混乱不堪的国度里,生长着一株晶莹剔透的女人。
是女人还是女孩,人们早已经忘却了,或者这并不重要。人们只是记得,女人的皮肤犹如冬日的冰雪,女人的眼眸犹如夏日夜空中的星,而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迷失在了黑暗里。
那是某个深沉的夜晚,邪恶的夜莺闯进女人的梦境之中,叼走了幻化成玫瑰花的女人的心脏。夜莺叼着玫瑰,飞过繁星点点的长空,飞过灯火通明的夜市,飞过鼾声连连的居民楼,隐没在了遥远而涳濛的山影之后,再也不见了。
“如果您不爱我,我就会死。”
从那以后,女人逢人便这么说。
第一次,女人遇到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
大学生虽英容俊朗,经济却十分落拓,甚至可以说,穷困。大学生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里打零工,他喜欢在打工的间歇给女人写情书。大学生的脑子里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的泡沫,他把所有赚来的钱用来了收集卡牌上,并且相信,只要他集齐了所有的卡牌,就可以拯救全世界。
对此,女人只是含笑,不语。
大学生带女人去学校附近的甜品店,吃几块钱一个的冰激凌,香甜的奶油包裹住女人曼妙的身体,女人幸福极了。大学生也眉开眼笑,从未见他如此开心过。
女人和大学生度过了一段十分美好的快乐时光。他曾经对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然而,大学尚未毕业,他就请另一个女人吃了冰激凌。从此以后,大学生就化作了一阵渺茫的青烟,恒久地盘桓于女人的回忆上空。
第二次,女人遇到了一个数学家。
因为数学家需要一个妻子,于是女人变成了数学家的妻子。数学家是个十足的古板派,从结婚以后他就再也不允许女人去工作,不允许女人穿短到脚踝以上的裤子,更不允许穿裙子,头发要剪短,不许烫染。在家里要绝对服从丈夫的意志,在外更要表现得对丈夫毕恭毕敬。
女人尊重数学家的喜好,数学家却鄙视女人的灵魂。
数学家说,他想要一个孩子。
自从数学家说出这句话以后,女人的心中充满了被抛弃的恐惧。某些在白日里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之物,到了夜里,就会变成奇形怪状的影子幽灵。更可怕的一点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无法从镜子里找到自己的身影。
而数学家正好相反,他感到在妻子的协助下,他的身体在日益增大,因为身体在变大,所以行动就十分不便,走起路来也磕磕碰碰。
女人看到数学家长成了原来的两倍,像一个鼓胀的气球一样,她不言不语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数学家面前,把筷子递到他手上,然后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数学家面孔中透露几分恶毒,他肥胖的双手拿起筷子又掉下,拿起又掉下。
女人知道,她就知道。
于是她拿起勺子,将菜汤和米饭一齐送到丈夫的嘴里。她利落的动作中透露着嫌恶,因为这种嫌恶,致使饭菜的汤汁从数学家的嘴角流下来,浸湿了他干净整洁的西装裤。
泪水从女人的眼角流下来,浸湿了生命中一切可燃之物。
第三次,女人遇到了一个诗人。
诗人是一个伟大的诗人,之所以称之为伟大,不是因为其才华、地位或者其余外在的东西,而是因为其心性。
女人是被诗人收留的,诗人惊叹于女人的容貌,却对女人空洞的灵魂感到惋惜。
诗人看到,女人的回忆里淌满了泪水。
诗人也是用泪水做成的,他几乎用十世的眼泪换来了一生半疯半癫的吟唱,事到如今,他的心正处于某种绝望的状态。
所以对诗人来说,如意或不如意都是无所谓的,反正终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女人对诗人说,如果您不爱我,那么我就会死。
诗人虽然已经深深地疲倦,但是他还是想拯救这个女人的灵魂。
“那么,您爱我吗?”
诗人问道。
您爱我吗?
此话如同一声闷雷在女人的脑海里炸开。
您爱我吗?
四个字如同幽灵般回荡在女人的耳畔。
您爱我吗?
女人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该怎么爱您呢?”女人哭道,“我再也找不到自己了呀!”
女人一直哭,一直哭,从日升哭到日落,再从日落哭道日升,终于,在三日之后,泪水流干的女人变成了一株空灵的玫瑰。
在那遥远而涳濛的山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