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是个苦地方,玫瑰却很有名。据说苦水玫瑰提炼的香精比巴黎香水还香,价格比黄金还贵。
那年,我参军到了甘肃永登县的满城。别看满城只是一座方圆千二百米的四方土围子,竟然是前清抚远大将年羹尧的驻军之地。城因满州旗兵所筑所驻,也就留下了"满城"这个芳名。满城距以玫瑰出名的苦水乡近,营区内除种植的榆、杨、柳之外,遍植苦水玫瑰。每当春夏之交,满城玫瑰争奇斗艳,弥漫一片浓郁的香雾。
分下连队的第二天,早晨出操回来离开饭还有段时间。班长便领着我们打扫连队通往司政后机关的通道,我发现现营区林带、路边围着的满是长满刺的荆棘丛。我暗自奇怪这刺条丛丑得如此扎眼,竟四处遍植,连机关大楼两侧的大片空地竟也植满。西北苦寒之地,难道就……扫净大道,我的情绪有些伤感而又低落。
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雪后漫步营区小道,看到裹满雪花的刺条儿全变得毛茸茸的,晶莹剔透,仿佛玉树琼枝。丑刺条丛成了白雪公主,我和战友们争相和她合影。
来年春,饱经雪水滋润的刺条丛,纷纷绽破芽苞,长满大大小小的绿叶。绿叶一天天舒展精神极了,形成一丛丛茂盛的绿荫。绿荫中满是鼓凸的生命的花蕾。入夏时,竟相开放了大朵小朵的红花,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清香。
好香的花儿!
我吸着鼻子问班长,这是啥花?这么香!
班长说,玫瑰花。苦水玫瑰。
这就是苦水玫瑰?我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玫瑰花越开越盛,燃成一片火红的花海,氤氲着浓郁的香雾,召来无数的蜜蜂蝴蝶轻歌曼舞。每天傍晚在营区的路头路尾,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穿着红绿的干部家属在采摘玫瑰花,随后发现连队的司务长和饮事班的战士在摘花。
不久,我便吃到了饮事班酿制的玫瑰酱。除了它,我觉得世上再也没有如些香甜的食物了。退伍那年,我找了个玻璃瓶,按照一层玫瑰花瓣一层白砂糖的方法,做了一瓶玫瑰酱,带回家乡。
花开花落春去春来,玫瑰花不仅登上了大雅之堂,而且是经久不衰的歌咏对象。用鲜花来传情达意成为现代都市生活的新时尚,玫瑰花俨然成了时尚男女的爱情使者和信物。其实,我知道感情的产生、发展,就像陌上花开一样自然,只有两颗相爱的心才能心领神会。比如苦水玫瑰,生长在苦地方,开在穷乡僻壤间,那才是自然、淡雅、芬芳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