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王婆婆》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家在中学街新生上院住,出门下几步梯坎就是王婆婆家。王婆婆家门口靠右手有一条通往河边的大路。
父母见王婆婆年龄比他们大,于是叫我们尊称她为王婆婆。其实,王婆婆可能当时还没有五十。王婆婆个子不高,眼睛有点突出,嘴角两边时常有一道勒痕,也许是每天梳头留下的,那代人时兴把头发盘起来在头上做一个发髻,衣服也总是青兰二色,所以显得比较老。
王婆婆姓什名谁至今我也不清楚。解放初期妇女仍然没有地位,出嫁后就依夫家姓氏喊。王婆婆没有工作,也没准备出去工作,全靠王爷爷一个人挣钱,但家里却安排得井井有条,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
王爷爷国字脸,高大魁梧,在食品公司工作,时常出差。王爷爷出差后王婆婆就在家里收拾家务,从没见过她出过远门。她家卧室在后面,前面有个所谓客厅,门前有个不大的坝子,时常有人到他家聊天或打牌。
王婆婆心地向善,时常烧些开水并搁点老阴茶在里面,然后放在屋角荫凉处凉着。一有人过路,见别人累了他总会招呼别人坐一会,并奉上一杯“冰镇”老阴茶,不管认不认识的人都一样,熟悉的人则自己去茶桶里舀来喝。大热天能喝上一杯老阴茶不亚于现在喝一杯冰淇淋。久而久之大家就把他家当个幺店子了,习惯到他家坐一会,因此,王婆婆家虽然人丁不多,但人气很旺。喝茶,王婆婆从不收任何人一分钱,不像现在,那有免费茶水喝哟!
王婆婆是典型的旧式妇女,只知道相夫教子。他家最闹热的时候是王爷爷出差回来。由于王爷爷的工作关系,即使自然灾害时期家里也不缺牛肉,杂碎一类肉食品。王爷爷爱喝酒,每次回来他总会邀请一段姓朋友到家里喝酒。他们喝酒要从中午喝到夕阳西下才结束。王婆婆不喝酒,王爷爷他们喝酒时,王婆婆只在桌子旁边听他们吹牛,很少插嘴,但看到菜凉了,她就会主动拿去热一下。一次喝酒,王婆婆要热N次菜才会结束。那像现在有的女人,老公与朋友在家喝酒,如果喝那么久,不吵翻天才怪。(笑),但王爷爷酒量特好,从没见过他醉过。
王爷爷喝酒时总有一道风景:我的一些小伙伴有事无事总要到他家去逛一逛,王爷爷也懂得起,有时就夹块肉给前去逛的小伙伴们吃。那时候真饿呀,记得诞生了一个词,守嘴狗,就是守嘴的意思。现在生活好了,小孩哪还有守嘴的哟,守嘴狗一词也早进入历史了。
王婆婆膝下自己有一个儿子,与我大姐同年,很懂事,人也帅,读书也行。但不知何故,中学读了直接考的钢校,(好像是重钢的技校)而没有进高中再考大学。
我大姐成绩也好,直接考上了西师附中,但结局俩样,一个直接工作,据说后来还在学校教书,混得不错,而我大姐则到农村去修地球了。
我们也顺着王婆婆喊她儿子,幺爸。幺爸不苟言笑,一些小伙伴就编顺口溜逗他,“王X喜,生个娃儿倒吊起……。”(笑)
王婆婆还有一个孙女和他们一起生活。据说,这个孙女是王爷爷前妻儿子生的。他前妻儿子好像就在大渡口重钢工作,但一直未领回去带养,直到后来和我小学同学,也就是和王爷爷一起喝酒的段姓朋友的儿子结婚生子。这些都是后来听说的。
王婆婆年龄不算大就过世了,听说是高血压。旧社会过来的人,大多不相信西医。血压高,头昏以为是感冒或热重了,自己买点药吃,对付。某一天突然血压升高就走了。走时我们也不知道,也没去给老人家送行。
2019-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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