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语,给你一点温暖。愿你在这城市的温存大气里能够找到心灵的休憩之地。】
我想这世间总有一个人,当你回忆起来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外婆就是那个我心中与美好相关的存在。
她陪我度过了儿时最难熬的时光,她给了我儿时最单纯的快乐,她是在我在这喧闹的世界就算内心浮躁还能保持初心的港湾。
自从我来到一个与家乡远隔的城市上大学,一切开始变得繁忙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和外婆睡一张床的经历了。
追溯到记忆的深海里,从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开始,到我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幼年,再到我渐渐长大成人的漫长过程中,外婆都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那些过往的种种五彩斑斓的在眼前铺展开来。
小时候我对一切会发光的事物都特别着迷,特别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也总会指着天上未满的月亮叫外婆来看,她总会说别指着它,小心它来割你耳朵。我便会吓得立马躲进屋里,第二天早上起来特意摸摸耳垂看看耳朵还在不在。
有没有一种花就算你已经长时间没有接触,它的香味好像还能朦胧的浮现?栀子花的香味我不会忘记。外婆总能给我称心如意的事物,就像我喜欢栀子花,每到栀子花盛开的季节,外婆便会摘来很多洗净后放在碗里或插在瓶里,那香味沁人心脾,久久不散。
外婆家的前面有个小小的池塘,沿着弯曲幽径走到一个用石头和石板堆砌在岸边的平台,这便是外婆平时洗衣洗菜的地方。我会用装着米的淘米筛放在水里,等着小鱼苗来食米,享受着这些小生物密集起来的乐趣。外婆总会毫不留情的打断我说我都能玩出花来了。
外婆总是会带着我去离她家不远的森林去捡枯枝落叶,用扁担挑回来堆好。回来的路上,我与外婆谈天论地。夕阳西下,树林阴翳,落日余晖穿过枝隙投下一地斑驳的碎金,耳边是渐行渐远的唤家禽回家的声音和狗吠,还有此起彼伏的青蛙、蛐蛐的演奏声。
那时候农村里是用灶台做饭的,每当冬天严寒料峭之时,我便会端个小板凳坐在灶台前生火取暖,而外婆只需做好美味的饭菜即可。外婆会嫌弃我,总觉得我生的火忽大忽小,还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可是和她在一起,干什么都如同火光带给我的温暖一样稀奇。
外婆一辈子都辛勤耕耘,她觉得大自然给予的东西是最自然珍贵的。外婆家的后院有各种各样的蔬菜,白菜、萝卜、番茄、冬瓜、、、、、、应有尽有。她经常在早晨提个篮子穿着胶鞋去后院摘取站着露水的新鲜的蔬菜作为当天的菜肴,也会特意给我带回来野草莓。
印象里外婆从来没有停止过劳作,每个时令她都会种植不同的作物。每到夏天,外婆都会挑选长相好看的西瓜送给家人和邻居。还会特意把西瓜切成两拌,将其中的一半给我叫我用勺子舀着吃,我就大口大口的下肚,外婆笑我要吃成小猪了。
我的眼里外婆是个神通广大的美食创造者,像香肠、粽子、炸糯米丸、酒酿、米糊、元宵......各种美食信手拈来,很多家庭主妇都过来拜师学艺。外婆家养的花猫常会嗅着味道在外婆身边蹭来蹭去,真是个馋猫!
每到特定的时间都会有一场庙会,外婆是一个虔诚的信佛的老人,她会带着我一起上香拜佛吃斋饭,她会给每个子女儿孙祈福。庙会过后就有戏子搭台子唱戏,附近老老少少都会前来观赏。也会有很多小商贩来摆摊,我最喜欢外婆买给我的炸串。
无止境的回忆总叫人神伤,回忆再多都已经不复存在,人们往往是在现在求而不得才会一遍遍的在过去寻找寄托。
现在外婆老了,池塘干枯了,森林被开发商毁了,菜园长满杂草了,花猫不见了,戏班子也散了,物是人非了。
清晰的感觉到外婆变老是有一次她来我的高中来看我,她佝偻着背,头发花白,面容枯槁,提着大袋的零食,步履蹒跚,有些话我要说好几遍她才能听清。
那天我送她走的时候,她走几步便又舍不得的回头,反复叮嘱我一些老生常谈的话。我们在那条街停留了很久,直到瘦弱无力的她和她穿着的黑白碎花布衣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
岁月是最不留情的刀子,她会把你最爱的人慢慢的变虚弱、变老,而你却一天天走向壮年。
自从中学我的家支离破碎,我跟了爸爸之后就搬家了,我与外婆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想念我的外婆啊,她是我梦里的常客。有段时间压力过大,夜里反反复复做着各种各样的梦,但是只要外婆是其中的主角,梦里的一切都被幸福的光晕覆盖,她是我久久不愿醒来的美梦。
有时候不忍心给外婆打电话,她的听力退步了,很多时候她很吃力也没法听清你在说什么,电话里传来的苍老的声音有时会让你有种陌生的错觉。
现在的一切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单纯美好,我终于懂得身不由己是一种无法改变的桎梏,就像我现在无法赶到外婆身边与她促膝长谈,在昏暗的灯火下共进晚餐。
我想,下次与外婆见面也是在春节的时候了。我需要先履行完我作为一个成人的义务,然后乘上返乡的列车去看望她,最让她幸福的时刻就是看到儿孙满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