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抵达了惠灵顿这座城市,暂时结束了一段北岛南下的漫长之旅,开始停下来寻找一处地方歇息和睡个安稳的好觉以及晾晒那些旅途中时常不能好好清洗的衣物。
从离开奥克兰到罗托鲁拉,最初天真以为在一个地方待腻了,离开似乎就是给了自己希望一般,也没有去认真考虑后面的安排。直到即将离开罗托鲁拉的前一天,和同行的女生意见不合起来。
丹丹咬着要在罗托鲁拉找工作或者换宿,敏却执意要去往另外的小镇游玩,她坚持要么玩要么停下来工作而不愿意将玩和工作混为一起的做法。而我自己像是一条搁浅在沙滩的海鱼,缺了水,却游不回海洋里去。我苦恼万分,似乎忘却了自己最初来新西兰的目标,活得像得过且过。
有人说,你毕竟拿的是打工旅游签证,本身就是来度假,何必这么紧张着找工作谋生。
有人说,你虽然拿的是只能在这里待1年的签证,但你的生活需要找一个目标,这样才不至于浑浑噩噩。做一件事之前要想好目标是什么,不忘初心往往很难,但至关重要。
而惨的是,我忘了初心是什么。
在即将离开罗托鲁拉的前一天,我还是起早和丹丹一同去扫街,问得一家旅店可以接受换宿,老板娘还为我们打听到她朋友的被子厂在招工,提供了地址给我们前去面谈。走了老长的路到达那家被子厂,身为留学生毕业创业的东北男人爽快地介绍完工厂的简单情况之后,坦白地说,我只需要招一个人就够了。
他给我们简单说了一下厂里的被子情况以及工作的流程,如果我们谁做好了准备可以前来讲解给他听,通过了则可以留下来,最好我们两个人分开来讲解,这样的话也对我们之间选择一个人比较公平和不至于那么残忍。
互相留了电话便离去。丹丹决定要在换宿和被子厂的工作之中选择,而我被一路上脑子里的“你怎么选择”的问题扰得无法安宁,回到旅店独自坐在窗边,思忖许久依旧没有理清头绪。或许是因为出门被风吹太久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心头的愁绪一直没有解开,头疼得剧烈起来。
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下去,脑袋里像注了铅一样沉重。难受得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本是心里默念“快睡着快睡着”结果无济于事,索性坐起身来,询问一些朋友的意见。忽然得到一个换宿消息可以立即过去,我又思忖着是否可以先去换宿缓解下经济问题然后再继续南下,还是要直接订车去惠灵顿,或者折返回奥克兰等一个女生一同南下去惠灵顿。
Tiger说如果我的目的地是惠灵顿,那么可以先去惠灵顿安顿好熟悉周边环境,也不必要折回奥克兰等一个星期再一同南下。而换宿如果只是为了蹭吃住而活着,那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去花费时间找工作。
丹丹听到我决心要去惠灵顿准备订车票的时候惊讶不已,“那你今天的努力就白费了呀,换宿和被子厂你都不去努力了吗?”“不去了。”
我可以想象,如果我留在罗托鲁拉,我会获得一份三个月的工作或者换宿一个多月,在这个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度过三个月,那将是“熬”而不会有多少快乐。
或许有很多打工度假的人看到这个情况会跳出来说,有工作已经实为难得,你居然还放弃机会,实在是浪费得可耻。
而开车的敏计划着要去吉斯本和内皮尔再到惠灵顿,询问我是否要更改计划不必那么急着抵达惠灵顿,最后商量下来我们达成共识,将她的游玩时间缩短,然后早日抵达惠灵顿。丹丹本是想要去南岛寻她的朋友却又忽就改变主意要跟我们一路。至此这场意见之争才落下帷幕。
离开罗托鲁拉的时候,很多问题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一下子就一身轻了,但生活又接着出了另外的难题。抵达惠灵顿暂住在一个朋友的宿舍,后来又因一些原因急需搬出来,于是便在一个刮着猛烈大风又下雨的下午,与一个房东约好去看房子,因为找房子的迫切,只好顶着风雨交加的天气出门。跟着导航走了许久的路才终于抵达那家人的门前。
推门进去,房东给我们看了看房子,告诉我们没有暖气,价格是人均190刀,外加水电费。需要租半年以上。房子是旧式的楼房,整个屋子几乎照不进阳光来,给人一种很阴郁的感觉。房间的图片也跟之前房东给过来的图片完全不符合。
形同欺骗。
对于阳光照不到的房子,我不愿意买单。
再循着公交车站去搭车回去朋友的住处,已经是天黑了。天一黑,加上刮风下雨,冷得一直抖,拿手机地图的手都僵硬成一个固定的姿势,直到上了公交才缓了过来。朋友的房子是在山上,山路上一盏灯也没有,要绕着几层楼梯才到家。我打着手电筒踩着那些窄小的楼梯一步步往上走,那时候无比地希望可以回家,回到那个冬日里暖洋洋的灶边,围坐在灶边跟母亲说说话。
说不沮丧是假的那时候,处在一个急需找房子的时刻又处处与房东谈不下“短租”这个条件。对于拿了打工旅游签证的我来说,签证仅仅只有1年,我又怎可以在一个地方租半年的时间呢。
回到屋子里煮了一碗面汤,没有蔬菜没有肉,一边在跟租房群的一些房东谈条件,几乎没有人愿意将房子租给一个可能只租三个月的租客。
正巧母亲打电话过来,我只好把那副失望沮丧的面孔藏起来,告诉她我一切都好,在朋友家自己煮面吃呢。然后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今天出去找房子了,她看我笑着的模样便也放心地交代几句“注意身体啊,吃多点,吃的钱不要省”便挂断了。托朋友帮我发租房信息、浏览租房群的信息,又在Facebook的vic deals一边用地图搜房子地址一边寻看适合的房源,也看了许多豆瓣上的租房帖子。一个个给房东发信息,但回复的屈指可数。
直到后来才有几个人回了我信息,约了第二天看房。另外是一个朋友家中还有一间小房间推荐我去看看。
隔日醒来,起早出门等公交,临时又接到一个房东的回复信息约我去看房,考虑到距离的问题便先去了Karori的房子,转了几趟公交又爬了几个坡才到,见到房东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房间干净整洁,有落地窗,阳光可以直接照到床上,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但租金一点都不便宜。而且距离上班的地点也需要30分钟的公交,意味着我需要付出很多的交通费。
看一个房子就花费了我一个早上的时间。W说我既然是来打工旅游,又何必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成本和交通成本找房子呢,直接去住青旅不就省事了嘛。当然我也喜欢青旅的氛围,但心里如她所说的,我就是潜意识里想要找一个假想的舒适窝。
再在谷歌地图上搜索另一个公寓,发现比这间房子相差的距离更远,便索性放弃了。回到家中又继续发帖子发信息。直到晚上的时候Karori的房东再次询问我是否还要租房,我表达了我和另一个女生租房的迫切心情,他似乎也是急着将房子出租出来,于是到后来便答应将房租调低了许多。我赶紧地告诉要同我一起合租的女生,在几家租房信息对比之后,敲定karori这家,为不需要流落街头而舒出一口气来。幸福来得无比突然,我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换在国内,找房也是困难,却从未觉得有这般激动的心情。那天晚上在浴室洗澡,一不小心就把整个浴缸给注满了,小小惊呼一声,随后想想,就当做奖赏自己吧,要来泡一个幸福的澡。
搬到新房子的时候正好是晴天,打扫了房间,去超市买了新的被子,然后一切收拾好之后坐在床上,阳光正好照到了床上,看着这么一个干净明亮又有阳光的屋子,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句,惠灵顿,你终于给了我一个窝。
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可以得到安抚,所有的沮丧失望都将过去,心里有光,太阳就会一直在。七月正是惠灵顿的冬天,我想,就暂时留在这里过冬吧。停下来,去发现,这座城总会有一些惊喜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