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遗梦（一）

第一章：惊雷穿时空
苏墨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间，耳边全是滋滋的电流声。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开封博物馆的玻璃展柜前，指尖刚触碰到那枚锈迹斑斑的铜制令牌，展厅的吊灯就突然炸裂，强光吞噬了一切。
再次睁眼时，鼻腔里灌满了潮湿的霉味和牲畜粪便的酸臭。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青石板铺就的窄巷里，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污泥。头顶是低矮的灰瓦屋檐，两侧斑驳的土墙上爬满了青苔，几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扒着门缝偷看，嘴里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方言。
“这是哪儿？拍古装剧呢？” 苏墨晃了晃发疼的脑袋，试图站起来，却被脚下的长袍绊倒。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换上了粗麻布的襦衫，腰间还系着条褪色的腰带。
“莫不是个痴子？”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路过，用奇怪的腔调嘟囔着，扁担两头的陶碗发出叮当的碰撞声。苏墨这才惊觉，货郎穿的竟是交领长袍，头上还裹着块青色的头巾。
他跌跌撞撞跑出小巷，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宽阔的石板路上，马车与行人络绎不绝，骑马的士兵穿着亮闪闪的铠甲，街边的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醉仙樓 ”。远处的楼阁飞檐翘角，隐约能看见 “汴京” 字样的幡旗在城楼上飘扬。
“北宋…… 开封？” 苏墨脑中轰然一响，作为历史系研究生，他对这场景再熟悉不过。那枚在博物馆触碰的令牌，分明是展品说明里提到的北宋禁军腰牌，难道自己真的穿越了？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他摸遍全身口袋，只找到半包没吃完的牛肉干和手机 —— 屏幕早已黑掉，彻底成了块废铁。苏墨苦笑一声，看来在这个时代，牛肉干比智能手机管用得多。
他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贪婪地打量着这座梦寐以求的古城。路边的小贩在售卖热气腾腾的蒸饺，茶馆里传来说书人的惊堂木声，穿街而过的洒水车正慢悠悠地洒着清水除尘。这鲜活的汴京远比史书上的文字更令人震撼，可震撼过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慌 ——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该怎么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活下去？
街边的糖画摊前围满了孩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铜勺，以糖为墨，以石板为纸，手腕轻转间，一只栩栩如生的糖龙便成型了。孩子们欢呼着掏钱购买，苏墨站在一旁看得入神，这门在现代几近失传的手艺，在北宋汴京竟是如此寻常的街头风景。
“让让！都让让！”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人群慌忙躲闪。苏墨没站稳，被撞得一个趔趄，正好撞翻了路边的另一个糖画摊。晶莹剔透的糖人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你瞎了眼啊！” 摊主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揪着苏墨的衣领就要动手，“这可是给王员外家小公子做的糖麒麟，赔！”
苏墨看着地上的碎糖块，急得满头大汗：“我…… 我没钱。” 他身上除了那半包牛肉干，再无长物。周围很快围拢了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让他脸颊发烫。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李大叔，别为难他了，这糖人的钱我来付。” 苏墨抬头，看见个穿月白襦裙的姑娘站在面前，梳着清雅的垂挂髻，手里拎着个药箱。她眉眼弯弯，递过来几枚铜钱，“够吗？”
李大叔接过铜钱，嘟囔了几句便收摊走人。姑娘转向苏墨，目光里带着关切：“你没事吧？看你的穿着，不像本地人士？”
苏墨这才回过神，连忙道谢：“我…… 我从外地来，迷路了。” 他不敢说实话，只能编造谎言。姑娘温和地笑了笑：“我叫林小婉，在前面开了家药铺。你若是无处可去，不如先去我那里歇歇脚？”
看着林小婉清澈的眼眸，苏墨突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穿越，或许也不算太糟。至少在这陌生的汴京街头，他遇到了第一个愿意向他伸出援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