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救赎》这本书对读者来说只是一个故事,对我来说却是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之所以说短暂,是因为在我的生命里那些美好的东西转瞬即逝,短暂到我甚至都不敢相信,亦或是不愿相信,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年龄一岁一岁的增长,偶尔我会在午夜梦回中惊醒,梦里的美好似在刚才,又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说它漫长是因为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也许是我太贪婪,本不该固执的留恋,才会觉得这朴实无华的生活是那么漫长而又孤独。什么是孤独,网络上说在你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你回到过去,回到了你怀念的地方,见到了你想见的人,你做了曾经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说了想说还没来得及说的话,醒来后回想梦里的片段时脑海里一片空白,你努力的回忆着却只能从中翻找出零星的碎片,现在与过去之间仿佛隔着一到无法跨越的天堑,又仿佛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被一层迷雾笼罩着,看不清楚,触摸不到,房间里就你一个人,你摸黑找到手机,漫无目的的查看着,却找不到一条关于你的消息,这就是孤独。或许在你的潜意识里,那段回忆太过美好,仿若上升到了天国的高度,以至于结局并不是你想要的,与之伴随的那种痛苦才尤为强烈,就像是被一把命运之矛洞穿心脏,拔不出来,也不能昏迷,只有清晰的感受着痛,那是一种精神的折磨,大脑可能为了自我保护而去回避那种痛苦,不愿让它伴随着生活持续下去,才会选择忘记。可是即使生活并不如意,命运曲折,但过去总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去承受那种剧痛而不愿忘记。人总要生活着,不管曾经经历了什么,有一天当我与这世界上很多人一样为了生活而忙碌奔波着,没有多余的时间沉浸在过去的悲欢离合,我发现记忆在渐渐模糊,现在与过去之间的迷雾仿佛又悄悄浓重了几分,把它们记下来吧,好的坏的我都接受,忘记意味着背叛过去,默认那些都是错的,可是爱情本身就没有对错,任何人都没错,错的是这该死的命运。我突然想到在一本我想不起来名字的小说里,有位惊才绝艳的女帝因为从小照顾她的哥哥随着远征大军一去就再没有回来,当她能踏仙路而去时却选择放弃,“不为成仙,只愿在这红尘中等你归来”,她以一个四处流浪的小女孩儿的身份一次次的轮回,一世世的等待,若是以一位神的境界尚不能割舍这俗世的悲欢离合,而我以这种肉体凡胎之躯又怎能做到。这一生或许就是这样,在希望与痛苦间挣扎,可那是我最珍贵的回忆,至于快乐或者痛苦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来生,又有什么理由埋葬掉那段属于我的记忆。

入学:一

      故事大概要从大学刚开始的时候开始说起吧,那是2016年9月18日大学报名开始的时候,作为一个刚刚懂事的少年,带着少年人应有的稚嫩与迷茫,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一边是抱怨,一边是无奈,我被父亲送进了这座名叫宁夏艺术职业学院的专科院校里。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补习的机会,而坚持让我去上一所不喜欢的学校,学着我早已经烦透了的专业,态度坚决的同时带着没有商量的语气。在去学校的路上我始终低着头,丝毫提不起抬头看一眼这座城市的兴趣,更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包括在我身旁的父亲。

      秋季已至,这座城市却依然闷热的让人难受,沥青马路上时不时袭来一股热浪,夹杂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让我本不愉快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直到我拉着行李箱不情不愿的站到这座校园的大门口,我才抬眼瞥了一眼它的名字,“宁夏艺术职业学院”,尽管录取通知书上已经简单描述了关于这里的信息,可是我记得那份录取通知书被我撕成三块扔进了垃圾桶,至于那“德艺双馨,艺文相长”的校训或许发人深省,但看在我眼里却和一句“卧槽”并没有多大区别。

      我不知道的是,在多年以后这里成为了盛满我所有美好记忆的摇篮,每到午夜梦回却让我怀念,甚至无时无刻不想再回到那里看看,吃一碗五块钱的玉米面,一根烤肠和一杯加蜂蜜的茉莉花茶,但在此时此刻这里不能让我心里产生丝毫的不舍,就算装也装不出来。

      报名的新生并不算太多,甚至少的让我觉得有点冷清。我按照自己所属专业寻找着报名点的位置,在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前贴着艺术设计专业字样的牌子,伞下只搁着一张桌子,一位年轻漂亮的辅导员含笑坐在那里迎接着每位前来报到的学生,她留着乌黑的剪发,一身不松不紧的体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又干练。

      我几乎没有排队,慢慢悠悠的走到桌前,用还算柔和的语气打了声招呼并介绍了自己,当辅导员把她纤细的手伸到我面前索要录取通知书时,我只能用沉默掩饰着内心的尴尬,眼睛看向自己脚下的一块地砖,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想着为自己拿不出录取通知书而开脱的借口,那个借口还必须要能站得住脚,起码要能糊弄过去眼前这位看起来聪明的仿佛眼睛都能说话的辅导员。

      索性这时父亲走上前,操着他那口地道的方言说了句:在我这里。

      只见父亲把那双砂纸般粗糙的大手伸进裤兜里摸了摸,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张被我撕成三块的录取通知书,上面用透明胶带勉强粘合在一起的歪歪扭扭的纹路是那么扎眼,书面上还夹杂着几道整齐的折痕,此时我的录取通知书看起来还不如一张厕纸整洁,但好在它还在,并且字迹还算清楚。

      漂亮的辅导员接过录取通知书用诧异的目光看向我,我清晰的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两个大大的问号,一时我有些不知所措的不敢与她对视,只能认命似的把那双无处安放的眼睛挪到了远处的贺兰山上,这种连自己都能一眼识破的强装镇定是我最后的倔强,除此之外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理由能解释这张录取通知书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父亲也并没有为我解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也不明所以的局外人姿态,看来即便是辅导员拿枪指在我的脑门上他也不会出手,铁了心的让我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出代价。

      诸事不顺,出门忘看黄历,为什么连一条简单的求学之路我走起来都这么坎坷,别人到大学高兴的走路都带风,我却这么无奈,今天若是天要亡我,我唯一的要求是:快点就好。         

      我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好在这种让人压抑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看来这位年轻的辅导员大概已经从我的神态和桌上的录取通知书里看出了些什么,依然带着她那能融化坚冰的微笑看了我一眼对我点头示意,并迅速的分配好的宿舍。

      我抬头和父亲说声再见,目送他向着门外走去,在看向他有些佝偻的背影时,那一瞬间我心里所有的郁闷和不满等种种负面情绪似乎减轻了很多,反而还有些自责,或许我对待父亲的态度是错的,又或许这所学校才比较适合我这种天生贪玩且叛逆的性子。

      我拉着箱子朝着宿舍楼的方向挪动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位第一次见面就让我印象有些深刻的辅导员,她身上有种军人般毫不拖泥带水的气质,女孩子的活泼又适可而止的含蓄,还有女子该有的细致耐心以及聪慧,这所有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又是那么自然。

      看来录取通知书的事大概就这样过去了,我也成功的进入了这个陌生的校园,并且将在这里度过三年的大学时光。我在心里这样想着,我不知道的是从这时开始,我对待这里的感觉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入学:二

      我一路晃晃悠悠的拉着行李箱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这时我的好奇心仿佛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时不时的抬头东张西望,想尽快的熟悉这抬眼就能从东头看到西头的校园。

      路的右侧高低不平的草地中央有一片水池,勉强的算得上是一片人工池塘,它拥挤的排在学校里只有两层楼高的餐厅东边,池塘里大半被疯狂生长的芦苇覆盖,从那些比我还高的芦苇丛中传来一片蛤蟆叫声,我心里刹那间描绘出一副半夜里那些满身长满脓包的蛤蟆们爬上河岸,瞪着一对长在头顶的眼珠子一蹦一跳的来到水泥路上呱呱乱叫的情景,突然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我天生对那些没毛的怪物有些畏惧,虽然我并不高大的体格放在他们面前不亚于一个成年人面对着一辆坦克,抬脚就能结束它那脆弱的生命,遗憾的是上帝并没有赋予我那种强悍暴力的勇气。

      抱着尽快远离这片是非之地的念头,我不由得加快脚步向着餐厅西边的男生宿舍楼走去。刚到宿舍楼门口迎面走来一个高个子男生,跟我比起来他似乎很威武雄壮。高个子男生身上披着一块红色布带,上面写着志愿者三个大字,脸上带着真挚热情的笑。

      这一脸的阳光笑容配合上他那高大健康的身材对那些懵懂的女孩子应该会有核武器爆炸般的杀伤力,不过眼前这个阳光大男孩儿应该是有些腼腆,没有去帮那些比我更需要帮助的女同学们,而我也不提醒他,没脸没皮的乐得轻松。

      “同学,需要帮忙吗?”他指向我面前的行李箱。

      我也对他笑了笑,说了句:***宿舍,谢谢师哥。

      然后他干脆利落的一把提起那少说也有三四十斤的行李箱扛到肩头,走在前面为我带路。后来我加入学生会才知道他应该叫我一声师哥,因为他是五年一贯的,严格的算来他现在才是高二,我那句乱了辈分的师哥被他理所当然的享受了去,算作他帮忙的报酬。

      到了门牌上写着***的宿舍门前,我接过高个子男生手里的行李箱,再次对着他说了声谢谢,他笑了笑说句:没事,然后潇洒的转身向着楼下走去。

      我推开门,一股假期刚过还未散尽的霉菌味迎面扑来,在我猝不及防之下全部被吸进鼻子,我也没多大在意。

      宿舍里已经陆续到了几个人同学,正在手忙脚乱的整理床铺,见我进来大家停下手里的动作微笑的看向我,被众人目光聚焦我有些局促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我目光看向谁,谁也自觉的自报名号,介绍完大家都熟络的笑起来,然后又回身整理起自己的床铺。

    我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床前,也手忙脚乱的的加入到整理床铺的行动中。好一会儿,大家都气喘吁吁的整理过后开始东拉西扯的闲聊起来,从闲聊中我得知他们也和我一样是从周边的城市里来的,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没考上大学,对于学渣们而言共同话题又多了很多。 

      闲聊之后我看了看时间对大家说准备换军训服装,然后下楼吃饭,因为辅导员叮嘱说下午5:30分要到操场集合,看来那令每个人头疼的军训要拉开帷幕了,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坦然接受,大家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气馁和无奈的表情。

      对于大多数西北地区的男孩子来说,军训并没有那么让人害怕,北方的高山有很多,大多数人一口气能爬到山顶,那种先天就具备的身体素质仿佛是从祖先的基因里遗传下来的。 

      或许有些人还比较期待这场军训,就比如我,因为平时懒惰不太喜欢锻炼,这次让我有种逼迫自己不得不做的快感,而且我还祈祷军训最好能持续一个月,这样我就能把过去好几个月欠下的债一次性还清了。

      可能抱有这种疯狂想法的人全班就我一个吧,因为很少人能够忍受在烈日下汗水流进眼睛里的刺痛,并且不能有任何动作,或许因为你一个动作就会被在部队里时常受气的教官们当做出气筒,各种惩罚一定会让你痛快的叫出声。对于天生爱美的女孩子们来说,长时间暴露在烈日下,那会是对他们肉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摧残,尽管我有些同情她们,但也只能在心里为她们祈祷,希望这场军训能够多一些人性化,尤其是对女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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