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潘金莲阁楼上开窗户,不小心支窗扇的棍棍跌落,正打中路过的西门庆的天灵盖。原本有一番发怒的西大官人,抬眼望去,却被那小女子惊悸下的歉意和小酒窝里的嗔笑再一次击中,立刻服了一剂麻佛散般,竟没有了那一棒之疼怨。一句"成心倒好"的自言自语,为日后埋下一颗淫荡的种子。真真江湖版的歪打正着一例。
歪打正着的范本,还如臭豆腐的诞生。
康熙年间,王致和进京赶考,却名落孙山,只好留京待下次再考。为维持生计,从操做卖豆腐的旧业。一次,正值盛夏,还有些豆腐没卖出去,又舍不得倒掉,就想起家乡制酱豆腐的作法,遂试着把豆腐切成小块,加盐和花椒封在坛子里。过了些时日,他猛然记起,连忙打开坛子去看,呵,臭气熏天,豆腐也变成绿色了。却挡不住好奇心,他便捂着鼻子试着舔尝,再抠一块填嘴里,天呐,居然是"闻着臭,吃着香"的效果呢。由此,诞生了王致和"臭豆腐"的美篇。
"快过来吧,比国足还臭的臭豆腐。"那年,夏夜里市井徜徉,被躺枪的国足与臭豆腐的叫卖,弄得哭笑不得。
自以为,歪打正着的还有妻子的"疙瘩面汤"。
偶尔下厨,却常常手法粗砺马虎。比如发个面汤,都不能让夫人可意。要么面搅和得不匀,汤里有夹生疙瘩,要么就"让人喝浆糊哩?"心里也纳闷,同样一个面汤,偏她的拈花一笑?
直到有一天受不了我的浆糊灌顶,才向我传授她的面疙瘩汤的绝活:碗里入面适量,再入水。水量要少,不够再续,用筷子顺一个方向快速不停地搅动,搅成能立起筷子的糊糊状。关键是入水量的把握。往锅里倒时,只拿筷子在锅里顺一个方向搅,就成了丝状的疙瘩。搅快了是小疙瘩,搅慢了就是大点的疙瘩,多"滚"一会,就劲道了。
她认真地示范着,单怕不能启开我的心智。
别说,被她一番舞弄的疙瘩汤,比起我的"浆糊"来,还真是别有口感,咯韧韧的,竟有了豆豆的感觉。
那日,连小孙孙都跟着起哄,指名道姓要喝奶奶的疙瘩汤呢。
当然,咱这个是单纯的比白面汤多一点疙瘩的汤了,而非饭店里菜谱上的西红柿鸡蛋疙瘩汤。
饮食男女,天性使然,自古至今,盖莫其外。才有了闲适的饮食文化,情感记事。而无论人类文明仁义道德如何的堂而皇之,托底的终还是饮食男女的生活。也才有歪打正着的饮食,才有歪打正着的情景剧,才岁月人生,如山间的汩汩溪流,千年万年,昼夜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