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烟圈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在篮球场,他一个漂亮的3分球赢得在场所有人的鼓掌,还有旁边女生的尖叫,我之所以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为他篮球打得好,也不是因为长的帅,而是因为他腿上一连串的伤疤,烟头大小,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场的明显,这让我很吃惊和惊奇,为什么会有排列整齐的伤疤。

第一次和他说话,是在一个下雨天,我刚和男友吵架,一个人从图书馆跑了出来,我打着伞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面溜达。

“嘿,能我拿一下吗?”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

是那个打篮球的人,我心里有一些紧张,我想他或许应该是不老实的人,或者四处瞎混的人,当然这些想法都是根据腿上的伤疤猜测的,但看到他诚恳的表情,我还是接过了他的东西。

“刚才去画画去了,谁知道竟然下雨了,还好已经画完了,这种鬼天气真他妈的烦人。”

我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东西,猜测着里面会是什么,“美女?风景?还是动物?我紧紧的把东西握在手里,小声的问道:“你画的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疾驰而过,水花四溅,他的鞋子和衣服都湿了,他转头骂道:“开车没长眼睛?还是准备投胎啊?”他弯下身子将裤子拉起来,一连串整齐的伤疤映入眼前。

就这样,我们走着,我撑着伞,拿着他的东西,他则淋着雨,似乎在悠闲地散步,看着他的衣服已经快湿透了,而且离宿舍还有一段的距离,我有点于心不忍,“过来吧,我们用一把伞。”

他摇摇头,用脚踢着旁边的小石子,“没事,只要不要把我的画弄湿就好,反正这雨也不是很大。”

我很想知道他里面画的什么,但始终开不了口,不时地用余光瞄一眼他腿上的伤痕。

“江凯是你男朋友吗?”

我吃惊的看着他,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你怎么知道?”

“每次他打篮球的时候你都会帮他拿着衣服,而且结束的时候还手牵着手,也不是很明显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或许就是默认,“是啊,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

他点点头,这时他的电话想了,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对我说:“有空的话就把我的东西送到k座603,就说是伦哥的东西,自会有人收下。”她还没有等我说话又大步的折了回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看了一眼手里东西,有一点恍惚,怎么一刹那原本并不相识的两个人会莫名的产生了某种信任。

最终我还是没有给他送去,因为我不认识那座宿舍的男生,更怕让别人误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一天,我去看男朋友打篮球,按照原来的习惯,伦哥一定不会错过的,可是今天他却没有来,我看着男友洁白的腿,莫名的想起了伦哥那伤痕累累的大腿,经历怎样的事情才会有整齐有序的伤疤,我思考着问题,可是却又找不到领自己信服的理由。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路,我抬头看了一眼,是伦哥,“看男朋友打球呢。”

“我之前的那些东西你没有当垃圾扔掉吧。”

“我怎么敢,你宁愿自己淋雨也不让它们淋雨,肯定是你的宝贝,我哪里敢。”

“那就好,那就好。”他说着做到了我的身边,拉了拉裤子,那些伤疤清晰可见。

我呆呆的看着那些伤疤,有点儿失神,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异常,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

我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他笑了笑,“这事说来话长,需要很长时间的,你确认你有耐心或者时间够用。”

我点点头,对于自己好奇的东西花再多的时间也无所谓。

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一盒烟,很娴熟的点燃了,我突然有点吃惊,他腿上伤疤的大小竟然和烟头一样大小,我心里开始有各种关于这些伤疤的来历,但我更想听经历者亲自的讲述,更真实更具体。

烟圈从他口中吐出,缓缓向上,然后消失不见。

“这是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是学校篮球队的,经常会以各种理由翘课去操场打篮球,即使下雨或者临近考试也从不耽误,那天,我们几个人正在练球,有几个人走到我们这里,说自己的篮球刚才不小心漏气了,想借用我们的一下,当时我打量了一下他们,于是就提出不如打个全场如何,毕竟这算是实战,比我们天天自己给自己玩好多了,这个想法得到大家一致同意,起初大家的关系还很融洽,后来因为我队友的胳膊不小心碰了对方一下,打篮球难免会有摩擦,可是男人却非常的愤怒,说我们是故意找茬,我队友也不停的说对不起,可是那人却一副要找事的样子,之后,由打篮球变成了打群架,还好最后有老师路过,这件事情才算结束,我原本以为这事就结束了,但我没有想到的事,那几个人竟然在我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把我拦住了,虽然只有3个人,还是轻松的把我支付了,本以为也就踢几脚给几巴掌就算了,可谁知道这几个变态的人,竟然轮流将快要熄灭的烟头按在了我的腿上,所以才会这么整齐,后来,可能是太痛晕了,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腿上也只有一些轻微的疼痛,可那些伤疤却一直保留到现在,之后我就开始穿长裤,退出了篮球队,也基本不打篮球,正常的学习,很多人以为我洗心革面,决定好好学习了,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打篮球,我认真学习的样子连老师都感觉不可思议,直到到了大学才开始打篮球,这是一个新的陌生的世界,谁也不会在乎也不想知道你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才会毫无顾忌的露出自己的伤疤,说不定还能够吸引不少姑娘的注意呢。”

我承认,他确实做到了吸引姑娘的效果,最起码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就这些?”

“对啊,就这些?”

我有点失望,原本以为是一个为爱所困少年的自残行为,或者是戒烟少年用来激励自己的感人故事,没想到这样的平淡无奇“我还以为你要讲好久呢?”

“时间刚刚好。”

我顺着他的眼睛望去,发现男友站在过来,赶紧站起来,生怕他误会,谁知男友过来的时候竟然主动和他打招呼。

“伦哥,没有你在,他们真的是太菜了。”男友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说。

“玩玩而已,也不用这么认真,开心就好,重在参与嘛,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有空再一起玩。”

男友点点头,朝伦哥的背影挥挥手,他没有问我怎么和伦哥认识的,也没有问我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就拉着我的手离开了篮球场。

之后,我们经常会在篮球场相遇,聊一些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情,偶尔空闲的时候大家还会在一起吃饭,慢慢地就熟悉起来了,变成好朋友了。

有一天,宿舍的几个室友在谈论伦,我也挺好奇的,想知道一些伦哥的往事,就凑到一旁开始听她们几个滔滔不绝的讲着,终于,她们还是讲到了他腿上的伤疤,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注意,想知道原因,没想到有这么多的人都充满好奇,于是我就把伦哥亲口讲述的事情和她们复述一遍,满意一下她们的好奇心,可是,我刚说完就有一个室友说:“他是骗你的。我一个同学和他高中时同学,他根本就没有参加什么篮球队,他是艺术生,画画的,之所以能够在我们这所学校也是因为他的艺术分达到了我们学校的分数线,现在学的也是绘画。听我朋友讲,她好像高中的时候喜欢一个姑娘,但是那个姑娘不喜欢他,而且一个是艺术生,一个是文科生,就在在一起了也不一定有共同话题,可是他就是对人家死缠烂打,可是有时候越是这样,反而越让别人讨厌,终于,女孩妥协了,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把四个烟头整齐的按在身上的某个地方,只要做到了,就愿意和他交往,女孩原本以为这些残忍的事情会让他退宿,可哪知道第二天她找到女孩,二话不说就让女孩看自己腿上四个烟圈烫的伤疤,女孩当场就吓哭了,跑回来教室,后来,女孩转学了,他也就没有任何的念想。

“那她为什么一定要烫在腿上呢?”一个室友好奇的问。

“我想可能是比较容易掩盖吧,只要穿长裤就不会被发现。”

我虽然不知道伦哥和室友谁说的是真的,但我还是对伦哥有点生气,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真诚,竟然编了一个故事骗我。

那天,还是在篮球场,我看到伦哥朝我走来,在平常的时候我都会主动的和他打招呼,但今天我却扭过头不去看他,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正常。

“咋啦,平常见到我总是乐呵呵的,今天怎么愁眉苦脸?”说完看了一眼正在投球的江凯。

我不说话,继续看着男友在篮球场肆意的奔跑。

他做到我的身边,很自然的把裤子往上踢了一下,那些伤疤再次裸露在众人的面前,“今天天气不错,一会江凯打完球,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公园转转。”

“我才不去呢,你就是一个骗子。”

他吃惊的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骗子?我哪里骗你了。”

我指了指他若隐若现的伤疤,“伤疤的故事是假的。”

他一下子泄气了,又坐到自己的位置,依然把裤子往上拉了拉,从口袋里面拿出烟,抽了起来。

我突然有一点开心,因为我揭穿了他的谎言,可又有一点难过,他真的骗了我,亏我对他还那么信任。

他把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开口说话了:“是的,那个故事是假的,是我临时编的,我也没有加入学校的篮球队,也没有因为打篮球和别人产生冲突,我高中时学画画的,现在也是绘画专业。”

“看了室友说的是真的。”我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这还要从我的初中说起,那时候我喜欢了一个人,可是因为是初中中,肯定是不被允许的,当然她也不知道我喜欢她,有时候我就会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的看着她,她有困难的时候我绝对毫不犹豫的去帮助,在她看来,我们就是很纯洁的同学关系,别人也不会乱想,因为那个时候真的太小了,之后中考的缘故,我们就不再一个学校了,一直到现在也都没有在见过,那时候有见过有人在胳膊上烫烟圈,自己为了纪念这段岁月就偷偷的烫了一个,当时差点把我疼死,一夜都没有睡觉,还不时用水冰,涂抹牙膏,说完他指了指最下面的那个伤疤。

之后上了高中,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人,相比初中,高中还是开放很多的,但还是不敢讲不出,只是偷偷的看着她,偷偷地注视着她,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好像一个私家侦探似的,生怕被发现,可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多久,那个人和同班的人恋爱了,每天一起去吃饭,放学一起回家,在路上还会手牵着手,没有的时候还接吻过,我亲眼就见过好几次,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于是,就在腿上烫了第二个圈。

最后一个圈是高三的时候,也是隔壁班的,这次终于在放学的时候说了出来,没想到的是她也有注意我,人世间最大的惊喜莫过于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就这样我们顺利的在一起了,但我们在学校里面还是表现出同学之间的关系,只是偶尔用眼神和言语传达爱意,我们也会在一起去吃饭,放学会一起回家,可是一场高考却结束了这段故事,因为我是艺术生,而她是文科生,在以后报学校和专业的时候产生的分歧,关系越来越差,最终就不再说话了,这个烟圈是在她生日的那天烫的。”

果然还是一个为爱所困的少年,我心里的气也消了,调皮的问道:“那你第四个烟圈什么时候回烫呢?”

他看了我一眼,又笑了一下,“我想快了。”

“不是吧,我可没听说你有女朋友吧,你不会又是暗恋别人吧?”

他吸了一口烟,看着即将燃尽的烟头,“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谁啊?”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在篮球场,她都背影是那么美,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我的心,她偶尔还会看过,我以为她也对我有好感,就打算有机会试探一下,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试探,就知道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于是每天看着他们手牵着手离开,每天嘘寒问暖,我心里非常的难过,有时候会默默的祈祷着他们快点分手,这样自己就有机会,可是又不想看到这样,就是分手,我们也不会在一起,更不会有结果,于是我由嫉妒变成了祝福,只要他们能够每天快乐,那不就是我想要给她带来的嘛。

他看着我,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我大惊失色,慌张的站了起来,来不及说一句话,拎着自己跑头也不回的跑出篮球场。

伦哥看着我慌张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傻丫头,你以为我暗恋的是你啊,我暗恋的是江凯,我是同性恋。”说完将那根即将燃尽的烟头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片刻,他脸色通红,凝视着江凯矫捷的身姿,伸出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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