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造成伤害的,只是挟持了爱,而非真爱。
————写给捕萤者
残阳落幕,万家灯火,似乎已是夏夜。携小儿推车散步,却细汗如织雨,偌大花园,除了蚊虫叮咬,不知何处可去。斑斓天空已淡化,月光形单影只,唯有点点灯光,却化成了我儿时的记忆:萤火虫!
“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那是杜牧眼中的你,“暗飞萤自照,水宿鸟相呼。“那是杜甫诗中的你。My fancies are fireflies。 Speaks of living light twinkling in the dark。那是泰戈尔“流萤集”中的你。而我眼中的你呢:
我知道,你乃腐草所化生,次年春天化蛹成虫,挥着翅膀,提着灯笼来山林与虫鸟聚会。每到仲夏,三个一群,两个一组,调皮的穿过窗帘,落在我的头发上,肩上,手上。让我们从油灯的书本里走出大院。追随你,点缀在荷塘边,草皮上,树枝上。我时常幻想,你是怎么穿过空旷与寂静,穿过黄昏与黎明来到这?你究竟从哪里来?是天宫派下来的夜精灵?是北斗星变身的小待女?
再回到翩翩起舞,荧光点点的年代已是奢望,商人势利的眼光了似乎看到了商机—“重回童年,萤火虫展”。前几年的一个夏天上万只伙伴莫名其妙的搬家了,住进了所谓“微观小树林”的塑料袋,从南宁到青岛的大巴,历经3天3夜的颠簸,最终关进名叫“青岛湖心岛”的牢笼……
他们都来了,闻风而来!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通通都来了!于是,你们如同怪物一般被众人惊喊着,被摄像机频繁拍摄着,被张牙舞爪的敲打着。冰凉的墙壁,吵闹的牢笼,刺眼的灯光,你们沉默了,开始羡慕起蝶儿,蜜蜂在梦中的自由飞舞,多么歆羡它们的无拘无束。即使竭尽生命余光挥舞着,反抗着;嘶喊着,呻吟着,有谁知?玻璃外狰狞的面孔似乎笑的更欢了。
三天后,近三分之二的生命,如夏夜的清风,,如池塘的波纹,掠过,却不再!是地狱神灵幽然降临,警告你必须交换。他们笑了,你们哭了;他们烂漫了,你们结束了。在夕阳的天际完成了永诀的飞舞,跌落在未曾踏过的冰凉地板。
生命中有太多回忆需要我们去追求,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生命重要。回忆并不带来生命的的尊重,有时反而成为戕残的工具。有人说爱是一种伤害,然而我认为凡造成伤害的,只是挟持了爱,而非真爱。如“捕蝶者”一般,那孑然的悲伤,有谁与你分享?
萤火虫,光芒虽暗,却努力照亮自己的以及映射他人世界。
我想,真正赏萤者,是会放手让你在最适合的地方停留。尊重生命,尊重宁静,才是赋予夏夜最诚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