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海花遇见李远登的时候,她刚刚离了婚。
她已经三十七岁了,她的大女儿已经十三岁了,李远登未婚。
如果没有遇见李远登,她可能不会再婚,她的刚刚离婚不久的丈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家暴她很多年了。
她终于结束的噩梦,实在没有想要再找一个男人了,就守着孩子,就这样过吧,好歹不用噩梦连连了。
为了孩子,忍忍吧,哪个夫妻不吵架,每一次当她绝望哭泣,浑身是伤的时候,别人都会这样劝她。
她一忍就是十几年,从二十出头,到接近四十岁了。
最后一次他的男人喝醉酒之后,打了她一夜,她浑身是血,她觉得自己要死了,她想,要是明天我还活着,我一定要离婚,不再忍了。
她想过点人过的日子,是的,她想活的像个人。哪怕就活几天呢,好歹过点人过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李远登遇见宋海花的时候四十五岁了,一直未婚。
如果不是生在一个穷山沟,如果不是父亲早逝,如果不是家中老大,如果不是三弟有重病,如果不是一家老小需要他养活,他无数次想过,他也许早就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可是他四十五岁了,还要远走他乡的到这个天寒地冻的小煤窑打工,一干就是十几年,永远填不平家里的无底洞。
父亲去世欠下的饥荒,三弟每年抓药的费用,弟弟妹妹要吃要喝,二弟要结婚,需要盖房子,需要彩礼钱,妹妹要嫁人了……
李远登感觉自己就像一头牛,当他在黑暗的地下挖煤的时候,他怕他死了,他要死了,一大家人怎么办啊!
他还没娶媳妇呢,他有时候常闭着眼睛想,再挣些钱,他该娶个媳妇了,他很多时候累了,想趴自己女人身上歇会。
有时候做梦,他会梦见自己有女人了,他躺在自己女人的怀里,轻飘飘的,他不想醒来。
宋海花离了婚带着自己十三岁的女儿,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卖些烟酒糖茶,日用百货。镇子上几乎都是在煤矿上打工的外地人。
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私人煤矿,很多人靠这个发了财,镇子也因为煤矿吸引了各地很多打工的人,镇子也一天天热闹起来。
李远登不常来买东西,除了给自己买点烟,卫生纸,偶尔买点酒,几乎不乱花钱。
如果不是宋海花的前夫喝醉了酒,找过来打宋海花,正好被李远登碰见,两个人也许永远都没有交集。
也就不会有我们后来的故事。
李远登照旧来买两包烟,却还没到小店呢,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就听见有人骂骂咧咧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还有打人的声音,哭泣的声音。
走过人群,到前面,却是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在打宋海花,虽然平时没说几句话,宋海花却是感觉很好的一个人,不怎么大声说话,长的顺眉顺眼的,人也算和气。
一大群的人围着,三言两语的也劝,也有几个街坊邻居拉架,可是越拉越凶,打的越重,骂的也越难听。
宋海花的额角已经出血了,鲜红的血,流了下来,可是打人的人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拳头一拳头,雨点般的就落到那个可怜的女人身上了。
“放开我妈妈!”
宋海花的女儿放学回来了。
“你个白眼狼,居然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老子连你一块打”。
一个趔趔趄趄,放下手里的宋海花就朝孩子走来,满嘴脏话就对着孩子骂开了。
啪,啪,啪,三个耳光就打到孩子脸上了,孩子就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满眼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我妈已经跟你离婚了,你不能再打我妈妈了,你还要怎么样,我妈挣点钱就被你要走了,我们还要不要活?”
追了几步,追不上躲他的孩子,回过头继续打愣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宋海花。
“住手!”李远登终于在他又举起拳头对向宋海花的时候,厉声喊出了这句话。
几个老街坊架住了醉酒的人,李远登帮着孩子把宋海花送到了镇上诊所包扎伤口,检查伤情。
我要有个女人,我一定好好疼她,不动她一根手指头,那天回去的时候,李远登暗暗的想。
宋海花真是个苦命人啊,想起她满面的血,无望的眼神,李远登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