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待在有点杂乱感的城市,例如吉隆坡

攝影 / 季子弘

我喜欢待在有点杂乱感的城市。

这绝对跟自身的成长经验有关。小时候,住在高雄左营果贸眷村,那是一座拥有13栋黄色建筑物的超级社区。我住在第11栋,懂内情的人才知道,这栋是将官之所。

住二楼的张妈妈,她的先生是我爸爸的学长,官拜中将。住我家对面的孙爷爷,也是官校老前辈,非常和蔼的人。小时候看着他们,我却想到了自己老年时,也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和蔼稳重。

那样的果贸眷村,藏了好多人家好多故事,我妈是楼下开美发店张太太的常客。有时候妈妈还会把家里钥匙寄放在那里,我放学后去拿,总聊不上几句,不过听妈妈说过张太太的儿子是驻德外交官。

我们这栋楼下,有个大地洞,地洞上方被一个超大型的圆扇铁栏罩住,简直是飞碟了,跟我在奇书《寰海探奇》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其实地洞是停车场,但往下的楼梯十分阴暗;每每跟着妈妈下去牵机车,都像是走进了通往地心的隧道,即使很短,但足以截断与地面世界的联系。

停车场住了二个人,是对负责管理停车业务的夫妻,先生行动有点不变,脸部表情始终有些不悦。太太和蔼多了,总带着笑容,临时忘了带停车牌讲一声就好,大多都能宽容放行。

在人与环境如此繁杂的果贸眷村里(至少对当时还很幼小的我而言是够复杂了),我读书、考试、打球、写情书、被天真的梦想滋养着,因为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所以总相信着:

这复杂的世界,总还有很单纯的角落;那些角落,必须被我找出来,才能巧妙地藏于其中,化为繁琐杂点中的一小点儿。

马来西亚吉隆坡的这处街角,跟我家乡高雄的果贸眷村太像。有绿树,树下摆有散乱的桌椅,有各种食物香气和吆喝声。

有众多的餐点选择,但自己总是很固定地吃着那几样,心满意足地坚守在选择的舒适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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