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风尘仆仆的官差,香魂未泯的女鬼,还阳的是女鬼,还是自己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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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破棺
夜色如墨染荒山,一钩残月斜挂树梢。蒹葭苍茫,秋虫悲鸣,秋风无情袭向吴家坳一众破败茅屋豁口,枯黄的茅草飞扬,斑驳的柴门呜咽。两盏白灯笼摇曳中映照出灵牌“吴氏小怜之灵位”七个暗淡红字——今夜将将为吴小怜入殓,不施粉黛粗布麻衣的她静卧薄棺,只待四日后头七午时归葬祖茔,入土为安。
唢呐声骤起,哭丧调刺破静夜,“我的亲亲闺女宝贝疙瘩呀,你怎得忍心抛下我们呐。啊嗬嗬——当家的,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想活了!”一名白头老妇满身补丁哭天抢地,头撞石墙咚咚直响,丧女之痛如断脊梁,只斜瘫在地。
轰隆一声惊雷滚来,近旁一老丈努劲搀起老妇,像根变了形的干巴荆棘木,灯光映出满脸老褶:“小怜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得找西门玄那个禽兽算账!”荆棘木义愤满满、腔腹起伏,实则无奈至极!
苍头亭卒将手头吹歪的白灯笼扶正,抹了把汗苦劝道:“吴老爹,人家那可是西门亭亭长家的大少爷,手眼通天无所不能,咱庄户人家可真真惹不起!”
小怜娘饮泣中夹杂着重咳,如破风箱般嘎嘎作响。吴老爹霍然起身,拎起破羊皮袄哐当一声冲了出去,两盏灯笼震落在地。
忽而狂风大作,一团黑影尾随狂风枭叫不已。雷声如石碾骨碌碌滚个不停,大雨点夹着冰雹噼里啪啦打碎了篱笆院的盆盆罐罐。灵堂的长明灯已被雨水浇熄,屋里屋外漆黑一片,棺材内里发出砰砰拍打声,丧乐手们后背发凉腮帮鼓着唢呐落地都没反应过来,噪乱的茅屋骤然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头皮发麻——这,该不会是诈尸了吧?
“当家的,火——火折子还在你褡裢里呐!”小怜娘一提醒吴老爹的脚步停了下来。
窸窸窣窣中吴老爹摸到火折点亮灯烛,众人手忙脚乱撑起雨棚。
“怪了,小怜——小怜的尸首呢?”有人尖叫道。
黑影与狂风已不见踪影,只见棺材板斜盖着,躺在里面的吴小怜已不翼而飞。半个时辰后更夫突然双眼圆瞪,忘记了打更,目光聚焦在西门亭馆舍三楼高挂的一具无头男尸上,那身绫罗绸缎无疑是西门玄大少爷的排场,顿时西门亭馆舍三楼便被封存了起来,再也不敢迎客!
二、惊梦
天色向晚,茫茫旷野一名健夫跌落马背。郑之奇渴得喉咙起烟,自打进了汝阳地界二十余里未见一村半镇,能不能坚持把公文送到洛阳都是未知之数。一俟听得水声淙淙他便上马奔来,清冽的泉水如蜜糖渗透了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说不出的畅快通泰,他又痛痛快快淋了淋头,一洗满面风尘,显出一双奕奕有神的星眸。
“哪来的无理汉子,污了观音庵的泉眼?”妙音木鱼槌轻敲了郑之奇颀长的背脊一记,一名娇俏的小尼姑柳眉倒竖、似嗔似笑,正定定斜睨着他。
“罪过罪过,我是驿站的公差郑之奇,口渴难耐,唐突了宝地!”方才的一记木鱼对郑之奇这个差大哥来说如挠痒。二人互通了姓名,竟觉愈发投缘。
“郑相公,那你今夜在何处住店?”小尼姑妙音见郑之奇为人戆直,再说穷家富路喝口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唤我之奇便可,公文说西北八里就到西门亭了,到那里住店方便,还能差人换匹马骑!”郑之奇顺手帮女尼拎起水桶。
“西门亭已经荒废了,那里闹鬼住不得人!”妙音嚅嚅道,“不如我向师太求求情,权且在佛堂借宿一宿,可好?”
郑之奇觑见妙音楚楚动人,遂大喜道:“那敢情叨扰妙音小师傅了!”
顿饭光景便听得木鱼声声,转过山坳二人入得观音庵。庵堂正中停放着一口新制的枣木薄棺,佛门物事大都甚是陈旧,想来观音庵香火寥寥,少有香客布施。妙音入了内堂木鱼声止了少时,旋即她轻快碎步转来道借宿之事师太已经允了,郑之奇再三谢过。内堂木鱼声又起,想那师太是个虔诚向佛的比丘,郑之奇便宽下心来。
“郑家哥哥,且来烫烫脚解解乏,我去置办几碟菜蔬,一壶素酒。”妙音端来铜盆,递上汗巾。
洗漱罢不久一盘四色酒菜已码放齐备,虽是山间时蔬,却烹炸煎炒令人脾胃大开,酒也烫得入口暖心,这小尼姑还是个知冷知热的可人儿,不知怎生出家做了姑子,郑之奇三杯酒落肚后便道:“妙音,我看你青春年少,几时出的家?”
“自打记事起我就在这庵里跟着师太吃斋念佛,也不晓得多少年头了,出家还俗都由我,师太倒不曾委屈,只是未遇良人!”妙音挑亮佛灯,烛光映照下珠泪点点,语声几近哽咽,蛾眉垂首,朱唇不语,更是见者犹怜。
“这黄卷青灯的佛门岁月甚是难熬,小娘子若不嫌弃跟我还了俗可好?”郑之奇常年在外奔波,而立之年仍孤身一人。
“郑家哥哥就会胡说,家中嫂嫂哪能容得我这么一个山野女子。”妙音自怨自艾,语带幽怨。
“我父母早亡,又未婚配,巴不得把自己这颗赤诚的心摘下掏给你看,家中正缺个你这样的女主人!”郑之奇眼中心里无处不是妙音的影子。
“当真如此?哥哥莫不是常年在外浑话说顺口了,开口闭口没来由地轻薄人!”
“若是我郑之奇有半句虚言,就让——”扑通一声,郑之奇跪倒在地,指着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像发誓,“让观音娘娘罚我不得好死,断子绝孙,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妙音心下暗喜,略有失态地偏离了蒲团:“发这么重的誓,我又没说不信你。”
“那太好了,我去禀明师太,求你还俗。”郑之奇双手紧紧箍着一双玉臂,痴痴迷迷如饮琼浆。
“只求还俗啊?”妙音微嗔道,“不再求点别的?”
“对对对,还要求亲。”郑之奇边说边大步流星走往内堂,“师太,师太,在下有事相求。”
内堂空无一人,木鱼声戛然而止,一双玉臂化为两只尖利的长长的鬼手贴近痴迷男子的后背,电光火石间悲剧便会重演。
“师太呢?”郑之奇猛一回头鬼手已然消失,妙音也恢复了美尼姑的样貌。
“师太在我置办饭菜的时候去了吴家坳做法事,今夜不会回来了!”
“不对,那一直以来谁在内堂敲木鱼?”郑之奇愈思量愈发觉得奇怪,“就我掀帘的一刹那还有木鱼声,对不对?是不是?”
郑之奇步步紧逼,妙音无从躲闪,语焉不详道:“兴许是郑家哥哥一路上舟车劳顿幻听了吧,允许你入庵后师太就从角门离开了!”
二人推搡之下枣木棺盖被撞开,里面赫然躺着另一个秀发如瀑的妙音,死去的妙音,只不过身着农家衣衫也难掩娇媚,怀中抱着“吴氏小怜之灵位”的灵牌,美尼姑扑向棺中,两个妙音仿似魂魄归位般合二为一,喉中咔咔作响,不住重复着:“救我——救我——”
郑之奇头皮发麻,想发足狂奔双腿似被施法一般定住,他已声嘶力竭:“你——你不是妙音,你是死去的吴小怜?”
吴小怜缓缓从棺中颤巍巍爬出,先是满头散发,忽见一双长长的鬼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死命掐住郑之奇的脖子,顿时一圈血痕浮上来,口中不住道:“救我——救我——”。
“救我——救我——”郑之奇扎煞双手惊恐大呼,周遭还是落日余晖的泉眼景致,原来是南柯一梦,真是虚惊一场,便打马疾行,卷起荒原一骑扬尘。
只是他未曾觉察自己泉水倒影的脖颈上赫然多了一圈血痕,一圈醒目的血痕。
三、问卜
“冰糖葫芦——”
“新出锅的水煎包,热腾腾香喷喷嘞,一文钱仨,便宜实惠!”
西门亭扼守汝阳与洛阳之要冲,南来北往的商客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好一番太平景象。郑之奇缓辔牵马入了街巷,此时天色如墨看来只能寻摸着住店了,后晌梦里的美尼艳鬼的情形仍记忆犹新,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
一块三角形“铁口神算,解梦驱邪,南阳邱半仙”的黑底红字绸布招子却磁石般吸引着郑之奇靠前道:“邱神仙,劳您给卜上一卦,问问吉凶!”
“我邱半仙每日只课七七四十九卦,今日已满,明日早来!”身着七星道袍的邱半仙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之感,正抖抖搜搜把散落的铜钱往竹筒捡。
还有给钱不要的算命先生,真是新鲜,郑之奇用言语激一激看他作何反应:“故弄玄虚,包准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你这官差一表人才怎地不积口德!”邱半仙卷起招牌拾掇褡裢,“看你印堂发黑也命不久矣,一只脚已踏入鬼门关,先摸摸自己的脖颈,比吊死鬼还瘆人!”
郑之奇一摸项间果然一圈勒痕,难道梦中之事曾经发生过?谁晓得接下来还有何等样的灾祸,旋即跪地求饶:“小可有眼不识真仙,唐突了老神仙,赎罪赎罪,求您行行好给指条活路!”
“贫道看你知错能改也是个良善之辈,勉强破例一次吧!”邱半仙重摆卦摊,支好竹几,抛出六枚五铢钱,夸张道,“此卦乃大凶之兆,贫道劝你还是原路返回最好。”
“官府加急文书送不到等同逃兵,上锋责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何况世间岂有知难便退的道理?邱半仙还是帮我想想别的禳解的仙法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能逃的掉呢,郑之奇心急如焚。
“做一次法事求仙人指路总得给仙童们仨瓜俩枣吧,不然走错仙府可就不好了!”邱半仙期期艾艾道。
郑之奇递来一枚银光闪闪的银元宝:“现下仙府不会走错了吧!”
“拿走拿走,只要瓜果!”邱半仙退却元宝,待郑之奇从摊贩处换来瓜果便念念有词做起法来,忽而呓语忽而清醒,最后神神叨叨道,“莫迟行,蛇蝎娇娃吊形影,黄粱一梦终须醒,色色空空如幻境。前方一里许西门亭馆舍打尖即可,不要住店,那是处凶宅,快马赶路这样兴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郑之奇望眼前方灯火通明,想来便是西门亭馆舍所在,妙音、邱半仙都说此馆舍住不得人,可望去却并未打烊:“只是我这马已经行了三日三夜,实在行不久,勉强只能走十二三里了,既然馆舍打开门做生意为何不能住店?”
“十二里外不就是吴家坳的乱坟岗嘛,那可是经常闹鬼的地儿,哪能歇宿呢!”满手油乎乎胖大叔道,看来水煎包买卖不大油水不错。
“脖颈的红印便是厉鬼的标记,她已经惦记上你喽!他人住得馆舍你偏住不得,反倒去乱坟岗只会来个鬼剃头或精神恍惚三两天罢了,性命可保,机不可失!”
“老神仙莫不是戏弄我,这怎么是好法子,去了闹鬼的乱坟岗不就一命呜呼了嘛!”郑之奇心下暗忖:吴家坳难不成是吴小怜的所在的村寨,臭道士莫不是把我往火坑推么?
“官人,劳烦载小女子一程!”人群里一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子有气无力道,身形娇俏,面庞却看不清楚。
“载往何处?”郑之奇向来慷慨重然诺,何况举手之劳。
“前方馆舍便可。”女子语声低微,有气无力,偶咳两声。
“小可也去馆舍住店,上来吧,姑娘!”郑之奇扶女子上马缓缓而行,自己鞍前马后递吃食送水囊,极为殷勤。
“你别走啊,好心当成驴肝肺!”邱半仙拦不住马便对女子道,“姑娘,贫道劝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邱老道,祸从口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不?”女子眼中发出摄魂蚀骨之光,邱半仙瞬间嘴唇如遭冰封又恢复常态。
“差爷,这卦我算不了,你自求多福吧!”邱半仙连忙收摊,退却瓜果,边走边念叨,“孽缘孽缘!唉,合该被鬼上身!”
黑云笼罩夜空,空气骤然凝滞、压抑。
四、诡楼
“漏夜赶路,你一介女子该是有急切之事吧?梦兮!”行了数步,郑之奇已知对方名姓,仔细端详此女着妇人头饰,料定已嫁作他人。
“小女子父母早亡,年初又殁了官人,婆母见天指桑骂槐、拳打脚踢我也能忍则忍,可她竟要把我卖给年过半百的曹大屠户做妾。”梦兮眼中潮湿,悲悲切切,生于世间却命如浮萍随波逐流实在令人唏嘘,“只好逃了出来投奔利阳亭的表姑,只求有条活路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二人絮语行路两不误,不觉已至馆舍见大门大开,一二楼灯火通明却房门皆闭,三楼漆黑一片,流动人客已渐无。
“二位,今儿个住店客满喽,南北珍馐应有尽有,请上座!”店小二边擦汗边热情招待。
“饭食方才我等已在街市打尖,专为住店而来。三楼灯烛不明,又未到歇息时辰,难不成全满客了?”郑之奇拍拍褡裢,掏出一把铜钱,“我付双倍房资,请小二哥通融通融!”
“三楼闹鬼亭卒上个月就贴了封条,我们不敢擅自接客!”
梦兮重咳不已,似已感染风寒:“郑家哥哥,既然店家不方便我们还是赶路吧!”
“这黑天半夜又人困马乏,连夜行路定会加重你的病情,我怎么能因为子虚乌有的东西置你于危难之中呢?”郑之奇掏出串子钱拉小二至暗处低声,“就是有鬼我也不怕,这吊钱请小二哥揣着吃盅茶去!”
店小二心照不宣扔下三楼两间客房钥匙,免了房钱,说是就当自己没看见二人上楼,此时窗外已是阴雨绵绵。
梳洗罢二人面对面入房不久惊雷阵阵,郑之奇双脚刚搁到榻上便听得梦兮害羞的轻叩门声,忙迎入房内。
“姑娘,何事?”
“求郑家哥哥收留我,我——我必以身相许!”
“我救你并不是趁人之危,夜深了,请回吧!”
“那小女为你磕三个头吧,多谢恩公相救!”梦兮盈盈拜倒,飘然离去。
挨了床榻郑之奇便困意上头,顷刻轻鼾声起,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一少男哀嚎声起,惊扰了他的好梦,此时雷声已无,雨声淅沥。
“啊,求求你,小怜你放过我,我不该色迷心窍,我不该把你抢来这馆舍!”一锦衣公子对着虚空磕头求饶,霎时他又起身拔起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拼死推开持刀之手,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一般,“我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好好祭拜你,别再缠着我西门一家了!”
这位公子便是坏了吴小怜清白的坏人,实在是恶有恶报,可他毕竟也是一条性命,要杀要剐自有官府定罪,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为,郑之奇念及于此未罩长衫疾步拉那位西门公子:“公子,你是中邪了吧?此处根本没有旁人啊?”
可是他的手掌穿过了那位公子的身体,好像从雾里穿过一般,西门玄公子不是真实存在的,郑之奇心下大骇,莫非闹鬼的是这位西门公子?西门玄左手已无力推开右手,刀刃登时将其脖颈划下一道血痕。
“何处妖魔邪祟来害人?”郑之奇高声大喝。
西门玄的头颅突被齐齐削断,断头却发出一阵邪魅的女子哭声,那哭声如同九渊恶鬼的吟泣,无头的躯体正自行往旗杆上爬,情形极为诡异。
郑之奇拔剑上前追向无头身躯刺去,躯体坠地与头颅合起面貌变为梦兮样貌,仅着一身亵衣扑入怀中道:“郑家哥哥,小女子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你就收了我吧?”
郑之奇虽紧闭双眼非礼勿视,可怀中女子温热的胴体耸动,体香袭来,娇喘连连让他几近缴械,可这一切都是幻境,不能沉沦下去,他猛然推开女子:“世上没有梦兮,也没有妙音,只有一个吴小怜,是也不是?”
女子幻化为吴小怜的面目,魅惑道:“郑家哥哥,逆旅羁怀,长夜苦短,同我及时行乐不好吗?你不也馋我的身子么?”
“软玉温香谁人不爱?可我会守住我的本心,绝不行苟且之事。小怜,你已命丧黄泉,西门少爷业已抵命,请你放过无辜的过往行人,也放过你自己,难道害人你的内心就很安乐吗?”
“我是不安乐,可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杀尽天下坏男人!”
“西门玄罪大恶极,他控制不住心中的邪念,可其他人不都是被你用下作手段上钩的么?人的心中有善有恶,你把人心中的恶念引出要惩之而后快,何苦呢?你除得尽么?你有什么心愿,我来帮你完成,观音庵内你不是说过需要我的帮助么?”
“那——请你为我的父母养老送终可以么?”
“虽说我非大富大贵之家,此等要求自会当仁不让。”
“另外,把你丹田处的血滴三滴在我额头,做为血誓我方信你所言。”
“好,一言为定!”郑之奇话毕吴小怜僵仆倒地,室内弥漫着淡淡的尸臭,令人欲呕。郑之奇伸指探过吴小怜鼻息全无,想来已死去几日,整个三楼黑黢黢一片,方才仿佛是一场噩梦。郑之奇按女鬼所说将丹田血滴下三滴涂上她额头,便抱着女尸睡去。
天色微明,霞光万道。郑之奇忙不迭赶至吴家坳,将原委向其父母及村民讲明,并将怀中抱着的女尸放入棺中,与村民一道将其下葬,留下不菲财物交与老实巴交的吴老爹和小怜娘,并应允逢年过节再来膝下尽孝。总算了却一桩心事,可以安心送公文了,郑之奇策马奔腾,旷野疾驰,快哉快哉!
“郑家哥哥,多谢你的良善让我回魂还阳,我愿陪你到天涯海角!”身后一双玉臂环抱温热可人,馨香吹拂令人耳根发热。若还阳属实埋在黄土下的肉身如何逃出生天瞬间到自己马后?真耶幻耶!郑之奇栽下马来,迟迟不敢睁眼,看不清是惊是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