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眼泪都流在水里

有人说,鱼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生物。它仅仅只有七秒的记忆,七秒过后,不论悲伤欢喜,一切又将是新的开始;它更是连眼泪是何物都不知道,因为它一生都未曾流过泪,鱼,天生无泪。所以人们总是在悲伤愁苦时感叹“好想做一尾鱼。就什么都可以在七秒之后重新开始。”

从生物遗传学上说,鱼确实是没有眼泪的。眼泪是动物排出体内多余盐分的方法,而鱼是没有泪腺的,鱼的渗透压调节有它自己的方法。觉得鱼有眼泪的人,大都是浪漫主义文青吧,在他们的臆想里,鱼和水上演了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其中以村上春树的最为大众认知。鱼说:没有人知道我在流泪,因为我在水里。水说:我知道,因为你在我心里。你看,多美啊,对比冷冰冰的物理解释,这样美好的意境岂不更令人神往。何况,此鱼非鱼,更多时候人们更喜欢将鱼当做是自身的一种影射,一种情感的寄托。

老一辈的人都说我们这一代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从来不识愁滋味,殊不知,纵使物质条件再富裕,精神上该经历的愁苦依旧要挨个经历个遍。时代在变,环境在变,不变的是我们都在成长,都将从稚嫩走向成熟,都将变得越来越沉默。成熟的代价是你将不再畅所欲言,肆无忌惮,而是开始学会考量审度,隐忍压抑;你不再在难过时淋漓大哭,也不再在开心时狂欢庆贺,因为,这个社会说,哭泣是小孩弱者才会有的把戏,狂欢犹如跳脱的疯子。成熟的人要沉稳端庄、从容有度,要坚强不能懦弱,更不能有眼泪……于是乎,走向成熟的我们走进了这个成熟的规则架构里,开始了画地为牢地生活。

可是,不能有眼泪不代表没有眼泪,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流出的眼泪,总得找个方式发泄出来。有人迎风跑步,任眼泪在快速中风干消失;有人抬头望天,将要流出的眼泪又逼回眼眶;有人泡在水里,眼泪流进了水里还不会红肿眼睛,一举两得……各种方法,隐忍的,偷换概念的,层出不穷。眼泪,我们一直都有,只是流在了看不见的角落里。

在同学的印象里,小雪是个从来没有哭过的坚强女孩子,即使当时被同班男同学欺负,打断了骨头也一声都没吭,小雪成长的过程里,几乎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是:这是一个不会流泪的硬气女汉子。小雪真的就不会流泪吗?不,不是的,她也是个普通女生,纵使坚强些,骨子里还是柔弱女子。只是她明白,哭泣除了能引来别人微不足道的同情或者话题,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子的泪是金豆,女子的眼泪同样不该那么廉价,这是小雪一直坚持的,所以,她从不轻易流泪,更不在旁人面前流泪,即使是在父母亲人面前。压抑太久一旦爆发,那力量是我们无法想象的,这是常识,小雪却说压抑太久,到最后,其实你已经都忘记了该怎么哭,眼泪是怎么也流不出来的。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她却永远记得那被被窝吸收的无声眼泪,那风干在操场橡胶跑道上一闪即逝的眼泪,那仰望天空时还未流出的眼泪……她哭过,只是没人知道,所以所有人才认定她无泪。

我们都是一尾无泪的鱼,眼泪流在看不出端倪的水里。坚强从容的人生固然成功,但是有哭有笑的人生才更鲜活有力。但愿我们还有哭泣流泪的能力,但愿我们还能不顾世俗眼光,疯狂地笑放肆地哭。人生短短数十载,活在世俗制定的各种规章制度里,把自己紧紧锁住,喘息不已,何必如此呢!无法全然不顾,至少也该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纯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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