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来（二） - 简书
我在早餐店碰到了那个斯文的人。事实上，他现在糟糕的一塌糊涂。脸上有几道血槽子，衣服也破了，就连他那显示出他有大文化的镜子也碎了一块儿。我强忍着把刚喝进肚子的粥喷到我朋友脸上的冲动，一个劲儿的捶肚子，他现在实在太让我开心了。我没有看到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可能被那个男人打跑了吧！我还是没能忍住，把刚喝下的粥，带着一点胃酸和唾沫喷进我朋友的嘴里。尤其是他的硕大的眼镜，上面的粥水还在流淌。他用他的筷子砸我，但被我躲过了。他抢过我的筷子，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嘿，好伙计。你怎么啦？”我问那个斯文人。
“哎，伙计。别提了，女人是祸害，红颜祸水啊！”斯文人感叹着说，他还为了配合自己说的话，摇了几圈他那因为搞学问而掉得没剩多少的头发了。他摘下自己的眼镜，放在豆浆里泡了泡，用自己的衣服擦干，最后又挂了回去。
“谁知道呢，我家那个就很好。”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前天对她实在过分了些。但我又不敢给她打电话。不知道她是不还在生我的气，应该不会了的。恩，对，不会了，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就喜欢她这点。
“哎，红颜祸水啊！”他喝光他的豆浆，准备离开。这个时候他对我说，“嘿，好伙计，你是个好人物。祝你好运，我要走了，回家去，我的家在乡下。”他走了。
我们又玩了几天，这些天过得平淡无奇。我开始想念那个斯文人，以及他那浓妆艳抹的妻子了。我们身上的钱财用的差不多了，但我们只是刚出来不到一个星期。我给妻子打电话，但她总是关机，这让我很担心她的安危。“难道那个凶悍的男人找到我家去了？我的天，这么快。”我不能靠石勇敢，他住房的钱都是我出的。我们决定去找一些工作，赚取一些生活费。总不能饿着肚子避难。
我们找了几家店子，我们不可能去大公司，因为我们的随时准备逃跑。那些店子不愿意招收我们，他们总说他们并不招人啦。但我手上的报纸明明白白地写了急聘二字，就是这里。但他们才是老板，他们才能说了算。我们一整天都在东奔西跑，但我们却还是没能找到一份工作，哪怕是去扫马路，洗碗那种辛苦的工作。那可是的起早贪黑的工作，工资却低得骇人呀！他们并不招收我们，我们也终于分文不剩，被旅店姑娘们赶了出来。我们今夜只能在街上露宿了。这里的晚上并不黑，而且现在是夏天，不必去考虑冷暖问题，这倒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消息了。我们露宿在街头，占了两条长椅。我们用自己的包裹当枕头，有些硬，硌得脑壳疼。不知道我的朋友睡的怎样，但上海的蚊蝇对我们这些外来者并不友好，我整整一夜没合眼。这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啊！
第二天，我浑身无力，因为我昨夜没合上一眼。我的朋友似乎睡得很好，因为此时他的精神非常饱满，眼神精锐得不像他。我们卷起包裹，打算今天该怎么解决一天的温饱。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哨声，那是一个建筑工地里面传过来的。“我们有活儿了。”我拍打我朋友的头，以表示我的兴奋。他疯狂的挣脱我的魔掌，嘴里流着口水，口齿狰狞。“你这个小鬼。”他朝我吐口水，我拉着他直往工地那跑，那里可是有我的早餐呢！
“嘿，伙计。我想见你们工头儿。”我对那个看门儿的小老头大喊，因为我担心他的耳朵有问题。只有那些耳朵有问题的人才会干这活儿。“工头儿。”我大喊。
“工头不在，他今天不来。”那小老头的耳朵似乎蛮灵的，他很轻易地就回答了我的问题。但他的回答让我很为难，因为我的肚子还饿着呢！昨天晚上我就只吃了两个半馒头，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下咽的，只有我的眼泪和鼻涕。那馒头太难吃了，就像在嚼石灰，他想。“在你这有活干吗？”我问他，“我们有力气，但是饿着肚子可没法儿发力呀！”
“没有，我不知道，这个我管不了。”小老头从衣服大兜儿里掏出一个大收音机，然后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个白花花的馒头。这个馒头诱惑我，它叫我把它从那个小老头那抢过来，然后放进我温润的口腔里。我的朋友已经开始流口水了，但他却很认真地没看那馒头。我们的肚子一起唱起了赞歌。这让我很难为情，我其实是很想抢他的馒头的。但我的良知告诉我我不能这样做。那只是一个可怜的瘦小的小老头，原谅他，放过他吧！“嘿，好老头儿，你怎样才愿意将你的白馒头送给我吃。”我问他。
“你想吃？”他反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想：我更应该直接抢过来，塞进我的嘴巴里。我的朋友直点头，他说：“好大爷，您就发发善心吧！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发发善心吧！”他把腰弯得很厉害，瘦肉的双腿开始发抖。“我能为你做一件什么事，你用你的馒头为报酬。”他补充说。
“是吗？但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你们是可怜的人。但我只有一个馒头，你们却有两个人。”小老头说。
这个问题难道了我，我真该早些抢过来。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在继续咕咕叫了。“这确实是个问题，也许你应该再去买一个。”我说，这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我不想当恶人，但又不想饿肚子。显然，那个长得像人得猪只想自己一个人吃下这一整个白花花的馒头，这是个自私的人，他还在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多好的办法啊！”小老头笑呵呵地说，然后他就把那个白花花的馒头自私的塞进了他那张满嘴黑牙的嘴巴。我当真该早些抢过来。我也想先轻轻地揍那个小老头一顿，抢过馒头以填饱我的肚子。这个时候工地里传来一声巨响，里面也跟着变成沸水一样沸腾。“来人啊！来人啊！”里面的好多人都喊着这句话，小老头刚才还悠闲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沉重了。“你们两个待在这或者走，反正不准进去。”小老头直接跑了进去，还把馒头带走了。
“你应该把馒头丢在这。你这个满嘴臭牙的小老头，就算你丢在这，我也不会吃的。”我的朋友伸着头朝里面张望，里面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来吧，我们进去。”我偷偷的跟着那个飞快地小老头，他的速度可真快啊！我都点跟丢了。这里围上了一大圈人，从他们的可爱的帽子上可以判断，都是这儿的工人。我们不敢进去，但在最外面我们就什么都看不了，我急得跺脚。我的朋友的反应比我更加严重，他从地上捡了一个石头，看也不看就朝那边抛。我把他拖到一个转角，狠狠的踹了他。“你是要被打死吗？你这个——”
“那边，我们可以爬上去，那儿可以看到。”他指了一个楼梯，上面有一个台阶，足够我们两个人站在上面，而且那里也足够隐秘。“这次终于是人了。”我说，我们两个爬了上去，因为担心闹出动静，所以我爬得特别慢，以压制我身下的那个人。他可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怕呀，我想。
果然，那里的角度很不错，我们可以看到最中心。但这次那里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安全帽。“他们可真不合时宜，怎么挤得那样紧。”我说，他们挡住了我绝大部分视角。
“应该是出了事儿。”我的朋友说，他表现得十分老成，这倒是让我另眼相看。“搞不好闹了人命呢！”他神情肃穆的说，这让我很不习惯。于是我打了他，“难道我看不出来。”
果然是出了大事，一辆救护车呼呼的来了，警笛声让我的心脏跟着它的频率跳动。一群医护人员把一个嘴角淌血的男人送上救护车，然后又呼啸而去。那个老头应该是个受尊敬的人，因为他遣散了众人，大家总是围着一个圈，恐惧慌乱就会在最小区域范围内无限扩大。“我想我们不该来这，这地方充满了威胁，太恐怖了。”我说，我居然还想着到这种如此危险的地方工作，我到底还是饿昏了脑袋呀！
“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那个小老头在大门口抓到了我们，他的脸色、心情同他的牙齿一样臭。“我不是不让你们进来的吗？”他冲我们吼叫。我现在终于可以不那么畏惧他了，他没了我想要的工作以及我想要的馒头。如果他早一点把馒头给我吃下去，那么他现在还可也获得我的尊敬。但现在在不同了，我所需要的，他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畏惧他了。
“小老头，我们就这么走进去的，就像这样。”我走了几步，于是那个小老头的脸更黑了。他给了我一张一百元的钞票，然后说，“现在，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如果还让我看到你，我要卸下你满口伶俐的牙齿。我就是这儿的包工头儿，我的兄弟之一刚才出了大事儿。所以，不要惹我，因为我的脾气非常火爆。”他搂起他的衣服，里面有一条长约二十立厘米的疤痕，像蜈蚣一样镶在上面。“这是我年轻时候打架是被人用军刀砍的。”我的脸色顿时就发白了，我的朋友已经逃得没影儿了。我开始庆幸没抢他的白花花的馒头。“现在，滚吧！趁我的心情还没糟糕到极点。”我如蒙大赦，一溜得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