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讀詩
早課抄了馬其頓詩人尼古拉·馬兹洛夫的詩歌《醒來》。每一個人每天都在經曆着醒來,但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境遇下醒來後的心情是迥然不同的,有失落,有慶幸,有悵惘,有欣喜……五味雜陳,不一而足。
上高中時讀一本小册子《不結果實的智慧之花》,知道了芝諾的“飛矢不動”和赫拉克利特的“人不能两次走進同一條河流”的論斷。那時學辯證唯物主義哲學,也學靜止與運動,有些東西不太懂,但一直覺得很奇妙,這些互爲矛盾的論斷無一不閃耀着智慧的光芒。
“一種和時間共存亡但又不是追求永生的境界”,就像此時的清晨,在短暫的擁抱裡,詩人说着永恒。
“黎明前最後的晨星,昭示了朝陽的到臨,濃霧或陰影都不敢玷污,那萬里無雲的天際,輕風微拂,撫慰穹蒼下的衆生,猶如向内心深處低語:生命是甜美的,是的,生命是甜美的……”——《永恒與一日》
杞人囈語
這幾天没有在簡書上更新流水賬,一是有一個短暫近途的出行;二是每天都寫,實在有些詞窮。然而,這两個理由並不充分,實際上我不願承認的理由是年齡大了,漸趋怠惰了,而且越來越“老”不更事了。子曰:“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爲賊。”年輕時不知道這話的輕重厲害,衹是有時覺得痛快,覺得好笑,但現在却實實在在有一種自畫像的感覺。
剛剛被拉進高三教師羣裡了。於我而言,服從安排,聽從分配,無論在哪個年級都可以,盡可能地不麻煩或妨碍别人。再有六年多一點的時間就退休了,無論做什麽都應該一如往昔,爭取保住晚節。人上了年紀總會惹人厭憎的,無論曾做過什麽,有過什麽樣的表現,慢慢地都會被清零,最終或許也衹能是勞而無功。這樣想這樣寫並不是悲觀,却難免有些夸大其詞,但我以爲總比每天心事重重却硬要装做没心没肺自覺簡單要真誠直率得多吧。發發牢騷,吐吐怨氣没有什麽不好,我倒是覺得這或許是另一種形態的正能量哩。
夏日讀書
“濃霧彌漫之時,我走出了出租屋,在空虚混沌的城市裡孑孓而行。我要去的地方名叫殯儀館,這是它現在的名字,它過去的名字叫火葬場。我得到一个通知,讓我早晨九點之前赶到殯儀館,我的火化時間預約在九點半。”
這是余華的長篇小説《第七天》的開篇,讀來是不是有一種從後脊梁骨冒凉風的感覺?再過幾天就立秋了,天氣却依然炎熱,讀余華的《第七天》亦能解除暑熱。
余華用荒誔的筆法和意象講述了一個比《活着》更絶望、比《兄弟》更荒誕的故事,在讀的過程之中能感受到一種寒冬腊月被囚禁於積年冰川裡的寒冷,一種剧烈拉鋸式切肤的疼痛和虐心,一種茫茫荒野身心俱疲後無着無落的絶望。
關掉房間裡的冷氣,喝着滚熱的濃茶,讀着余華的小説《第七天》,没有感覺到悶熱難耐,反倒真的有一種冷氣開得過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