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棵梨树(三)

直到多年以后,我还在回味着那天她给我吃的那个东西的滋味。

我常常想,人们往往对于人生的第一次无不记忆深刻,甚至一直把这种记忆带到生命的终点,或许在床上临逝去的回光返照中,也能看到、品到、闻到、想到那些第一次,并且心满意足地带着这些第一次进入那永恒的世界,孤寂地享受它,永恒地拥有它。

其中的原因,我想了很多,但后来,也就归纳起来,无非有两点,一是生理上的,二是心理上的,两者的相互交错融合,才构成了永不磨灭的记忆。

哦,忘了说了,那个小女孩芳名叫郑洁,那时的小丫头片子,厉害的小丫头片子,后来长成了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无论对于当时的小丫片子郑洁,还是后来的青春少女郑洁,我都是天生的对之胆怯,也许就是那第一次受她呵斥而形成的条件反射吧,总之,我对她,始终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此时,我咂摸着嘴唇,睁着眼望着她,看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至少,心中有种期待,因为,看她那样子,不像是哄骗我,她神秘地一笑,挪到她的座位,把一只手伸进粉红色的双肩包里掏来掏去,一边掏一边还故意扭过白中透红的小脸来看我,黑眼珠子眨呀眨的,像是故意磨磨蹭蹭吊足我的胃口。

我有点等不及了,壮着胆子往她跟前凑去,她身上散发出一种不是香的清香,那体香曾经一度塞着我的鼻孔,有些贪婪嗅着,但我更渴望的是要得到她说给我的好东西,那好东西能满足我那颗吃货心的欲望。

我把脑袋伏在她书包旁,手背枕着下巴,像条哈巴狗般盯着书包里的挪动,她另一只手上来捂着我的眼睛,笑着说:“不许看!把眼睛闭上。”我迅即闭上了眼睛,心里感到美滋滋的,心想,这肯定是最后揭宝的时刻要到来了哈。

待了一小会儿,随着她的一声娇呵:睁眼。我陡然闪开了双眼,那光线竟然有些刺目,我赶紧揉揉双眼,先看清了她那只雪白的手腕,眼光再上移,她的白而纤细的手指,攥着一只椭圆形的东西,青翠的皮子,上面似乎还有针尖大的麻点,那麻点比皮子的颜色稍浅,十分均匀覆盖了全身。

我伸过去脑袋,用鼻子闻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清香里含着甜蜜的成分,让我想起了吃过的水果糖的味道。

“这是个啥?”我狐疑地嗅来嗅去,还用手去摸了摸,光滑滑、凉嗖嗖的、硬梆梆的。

“你没见过这个?”她不相信地瞪大了黑黑的杏眼,那双淡淡的柳叶眉也稍稍竖了起来,听她的口气,好像我不知道天上有月亮星星,地下有花朵小树一样。

我张过脸去又定睛看了看她手中的那椭圆形的东西,竭力在脑海中搜寻,看看在我有限的记忆中,是不是能把这玩艺对上号,但是,还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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