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拐卖的女孩


01

九月,开学季,她挥手告别父母,踏上了去往大学的列车。

望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心中满是对新生活的向往,没有了高中夜日继日都完不成的作业,没有了身边父母的唠叨,她觉得自己像一只飞出笼子的鸟儿,就要展翅飞翔,遨游于属于自己的天空。

旁边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仿佛感受到了她愉悦的心情,与她搭起话来。知道她去A市上大学后,小姑娘一脸羡慕。相谈甚欢。她拿起水杯喝水之际,小姑娘突然起身,把她的水杯撞翻在地。

小姑娘急忙帮她擦拭身上的水渍,并向她道歉。她摆摆手:“没事,别担心。”

小姑娘递给她一瓶新的水,说:“不好意思,都怪我不小心,害你没水喝了,这瓶是新的,还没打开过,你喝吧。”她推辞不过,看着小姑娘歉意的眼神,接受了。

拧开喝了一口,然后,头晕目眩,然后,人事不知。


02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被锁在一间破屋子里。泥土地,一张破方桌,一个小窗户,就是这间屋子所有的摆设。身上的手机,现金,行李都没了。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一瞬间她就慌张起来,她要去上学,她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她拼了命地砸门,拼了命地撬窗户,拼了命地喊救命,毫无应答。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只知道自己喊了好久好久,久到浑身发软,久到绝望。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黝黑的皮肤,杂乱的头发,打着补丁的的衣物。她跪在两人脚下,苦苦哀求放了自己。男人揪住她的头发:“你是老子花了一千块钱买来的,放了你,老子的一千块钱打水漂吗?劝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乖乖的等着当我的儿媳妇,要是敢跑,就别怪我打断你狗腿!”

她不死心:“你放了我,我让我爸妈给您一万块钱好不好?或者你要多少都行,只要你放了我。”她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试图唤起他们对自己的一丝怜悯。男人踢了她一脚,用口啐,“老实待着,别逼我动手”。俩人出去把门锁上,也锁上了她的希望。

眼角的泪水打湿衣衫,一夜未干。她寄希望于父母,寄希望于警察,希望他们知道自己被困了,希望他们早日救自己出苦海。


03

第二天早上,她被放出小屋跟着女人去劳作。去地里的途中,她被女人用绳子绑起双手,被人牵着,就像遛狗一样,内心的痛苦翻涌而至,绝望一波接着一波。

农作的过程中,只要稍一松懈,就会遭受女人的打骂:“城里的女人就是娇气,这就干不动了?我得好好训练你,以后嫁给我儿子了,你不干活不得把我儿子饿死吗?”她口干舌燥,动不动就遭到一顿毒打,就连大小解都要受到一起劳作的妇女的监视,被父母宠了快二十年的她痛苦万分,想到以后的灰暗生活,伤心欲绝。

傍晚将至,她又像狗一样被牵回小木屋中,毫无尊严。一个饼,一碗水,就是一天的饭量。她眼里的世界已经完全黑暗,她不想再受这对可恶的夫妇摆布,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女人又过来带她去劳作。看着没有动过的饼和水,女人怒发冲冠,又是一顿毒打。男人叼着烟也过来了,把她吊在树上,给她把水灌下去。她眼冒金星,伤痕累累。

模糊中,她仿佛看到她的爸爸妈妈逢人就问她的下落。她开口叫他们,却发现怎么用力也发不出声音来。猛然清醒,她发现眼前只有这对可恶的人贩子,并没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要回家,她要逃走。

她跟这对夫妇道歉,她做错了,是自己一时想不开,乞求他们的原谅。夫妇俩骂骂咧咧地把她放下来,警告她一番,把她锁在小木屋,就走了。

她蜷缩在角落,像一只受伤的猫,无助地舔舐着自己满身的伤痕。是她太单纯,错信他人,才让自己陷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她静静地盘算,一定要逃出去。


04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她凡事都听从女人的话,劳作时也积极认真。只是她发现,就算她表现得很乖巧,大家对她的监视却从没放松过。在这期间,她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夫妇俩的儿子才十三岁,在外省姨母家玩,今年过年回来;比如,村里不止一户人家从人贩子手里买“儿媳妇”;再比如,田里的后山树林茂密,人钻进去不容易被找到。

她觉得路线差不多了,趁着帮大家打水之际,实行了“越狱计划”。只是,她刚接近后山,就被一棍子敲晕过去了。

她醒来,脑袋像裂了一样嗡嗡作响,很多人在围着她,指责她,嘲笑她。男人拿着鞭子狠狠地打她,她无处可躲,只能硬生生受着。他骂骂咧咧:“跑啊,给老子再跑啊,看老子不打死你!”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肩膀断掉了。

她浑身酸痛,发热了整整三天,没有医生,只有水。或许是看她太虚弱了,女人放松了警惕,没有再锁着她。她昏迷之际,隐隐听到夫妇去村口接儿子去了,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她要逃。

刚跑出这条街,她就听到黑暗中传来抓她的呼喊声,正在不知所措之际,旁边房子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位老奶奶,她“噗通”给老奶奶跪下,求她救救自己。老奶奶把她拉进屋,锁好房门。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问老奶奶有没有看到她,她紧张万分,老奶奶则搪塞过去。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跪谢老奶奶救命之恩。老奶奶跟她讲:“赶紧跑吧,走后山的西边,东边一直有人守在那。”临走还给了她一张饼,路上吃。

她慌忙地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腿要断了,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再次醒来,她已经在医院了,身边是自己的爸爸妈妈,这一幕她幻想了好久好久,终于成真了。她终于从地狱里逃了出来。


05

三年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帮助自己的那个老奶奶,她想回去看看,却害怕又陷入那种绝望的境地。终于,她遵从自己的内心,还是回去了。以防万一,她乔装打扮一番,并且一到村口,就报了案。

回到曾经帮助自己的老奶奶的房前,令她震惊的是,大门坍塌,门前长满了杂草。她走进屋子,才发现老奶奶瘫在床上,床前的饭盆里是一堆发臭的食物。她鼻子一酸,掉下泪来。老奶奶看着她,灰白的眼睛里满是失望:“这些天来,我很后悔帮助你,你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原来她走后,村民知道是老奶奶帮助了她,恼羞成怒。老奶奶的儿子一脚把房门踢断,又把老奶奶踢成了半身不遂,瘫痪在床,几天送一次饭,就这样过了三年。她泪眼婆娑,说:“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您。我带您走,我照顾您一辈子。”背着老奶奶就往外走。

房门口来了很多人,原来她一进村,他们就知道她回来了。她给自己壮胆:“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大家不屑一顾。老奶奶伏在她耳边:“丫头,走吧,走了永远别再回来了。”

警车响,警察到,老奶奶大喊一声:“救命啊,有人杀人了!”说完一头撞在房门上,鲜血汩汩流出。她大哭:“为什么?”老奶奶慈祥的笑了:“其实,我......我也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回去的路上,她哭了一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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