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的春天
窃以为春天，最好着装打扮的词语是尖叫。
尖叫的春天，抑或是春天的尖叫。
连日里的奔波，多天里的连轴转，像一个被鞭子抽打的陀螺，旋转，旋转，忘了时间，旋转，旋转，忘了天地日月。忽而有一天，累了，也就歇歇了，中断旋转，走在大街上，不由地尖叫一声：“哇塞——这树上，什么时候长出了那么多的叶片呢！”
环顾四周，那么多的风景树，不知不觉绿了，悄无声息地生机勃勃了。那些树无一例外，树叶一片一片，密密麻麻；树叶一片一片，挤挤挨挨；树叶一片一片，窃窃私语；树叶一片一片，说说笑笑；树叶一片一片，嘻嘻哈哈；那些树叶在风里，一片一片翩翩起舞。
那么多绿叶，都是哪里来的呢？是春姑娘捎带来的礼物么？
哦，春姑娘已经来了，轻手轻脚地来了，蹑手蹑脚地到了。她站在我背后，调皮地眨眨眼，挤挤眉，冲着路人扮个鬼脸。冷不丁地，轻轻一拍瘦削的肩膀，叫我发出一声尖叫。
是的，尖叫。
哦，春天来了，原来是春天来了，大驾光临呀！哦，不，看样子分明已经来好多天了，昨儿个还春雷滚动呢，我还以为是梦呢！我居然浑然不觉。是太忙了么？那是上不了大席的借口。是太累了么，似乎也是蹩脚的理由。有一句诗歌说得好，生活之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不是吗？终日里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在都市快节奏的今天，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好像上赶着去火葬场一样，什么都讲究快，快，快，真的是在和时间奔跑么，赛跑么？慢，慢，慢，何不慢下来，慢下来看看身边的人，慢下来看看风景，慢下来看看春天，甚至慢下来发出一声尖叫呀。
行走在春天里，我却不知道春天在哪里。有些人说我只剩下了忙，没有了生活，似乎我也是，在忙什么呢？不甚明了，在为什么忙呢？不甚明了。我似乎生活在别处，就像春天生活在别处一样。我似乎好久没有生活了，就像春天好久没有生活了一样。
哦，不是好久没有生活了，而是好久没有享受生活了呀。
行走在春天里，我却还在苦苦寻找春天。
放眼望去，云卷云舒，那是白云在尖叫么？仰望蓝天，一个个美丽的风筝变成了一个个小点，一双双眨巴眨巴的眼睛，那是风筝在尖叫么？驻足看山，满眼的绿，绿得盎然生机，绿得纯粹养眼，绿了一片一片，绿了一坡一坡，绿了一山一山，那是山在尖叫么？俯首看河，河边垂柳依依，把一条条发散的辫子梳理梳理，用心，很用心，那是垂柳在尖叫么？遥望水面，波光粼粼，红花绿树蓝天白云倒映水里，一群群鱼儿争相啄食，相互嬉戏，水平如镜的河面荡起了层层涟漪，那是河水在尖叫么？
哦，不，不是，至少不单单是，那是春天在尖叫，那是尖叫的春天。
此时此刻，我站在春天里，微微闭了眼睛。忽然，一阵风扫过来，我睁开双眼，哦，是一个孩子跑过来了，抱着足球，像一只快活的鸟儿，奔跑在春天的风里，像一只蹦跳的梅花鹿，奔跑在人海的森林里。时不时地，他吹一声口哨。
听——那是什么声音划破云霄，在人的耳膜里回荡，在人的心窝里打转儿？听——那又是什么声音穿云拨雾，直达灵魂的更深处？
是一声口哨！
是孩子的奔跑。
是春天的尖叫，更是尖叫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