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衣服、短发、没有拿书,我们40多人目光凝望她,她侧脸低头不语,老师介绍她叫刘静,开学没来报名,等会去领书,先安排下座位,就和那个女生坐一起吧,老师指的位置在南边窗下,和我一排,但是我在北边窗下,中间隔了两列四个同学,显得好远又好近。同学们相问左右是不是你们学校的,你们认识吗,我看到同学们都在摇头说不认识。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认识,是不是和你以前一个学校的”吴浩问我,他也在笑,又像是在笑我。我说不是,然而笑的更多,连我自己都不信,这时李明那里传来说是李明的同学,成绩非常好,还当过班长。
我向她望去,以前是长发,坐在我前面,现在剪了短发,眼睛显得更大了,鼻子更小了,不变的是尖尖的下巴,仿佛一直在忍受着饥饿。
中间的同学伸出手托着下巴,挡住了我的视线,虽然很高兴还能在一起学习,不过小学最后一年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还能不能再回到从前,没有成长,没有距离的少年朋友,一丝担忧悄悄地划过了额头。
小学的教室里,我们坐的密密麻麻,脑袋贴着脑袋,那时候学校并不多,很远的学生也到这里来上学,我们的老师是校长的女儿,常常穿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子,温文尔雅,落落大方,我们都认为她是世上最美丽的人,可是每次星期一交作业后,她总要敲敲桌子发发脾气。
“你们看看刘静、杨梅,人家是怎么学的,你们是怎么学的,上课不好好听,我都说了多少次,还是不会,我今天再说一遍,还是不会的留在教室写,写不会的不准回家”貌似每个星期一都有几个留下来写作业的,当然有时也有我和我的小学同桌陈林。
我虽然不聪明,但是陈林居然比我还笨,可我发现最近两个周末他的作业都交上去了,下课我们一起玩,上课我们传字条,没见他刻苦学习啊,我也看了他的作业本,虽然潦草的看不清,但是所有问题都填满了答案。
“陈林,你这个题是怎么做的,我都不会呀”我问他。
“就是这样做的呀”他好像有些紧张,吱唔了声不说了。
“那你教教我呗,我拜你为师”我说。
“额,我不会”他脸都红了,对,我猜测是他哥帮他做的,或者是他爸,我紧接着再问。
“你不会怎么做的”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跟我说是抄的,抄班长的,当时我非常惊讶,并且不相信,后来才知道许多同学都抄班长的作业。
我不甘心,好像被抛弃了,我也要抄,把陈林的作业翻开真是无处下笔,我估计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写的字,下课后我到班长前面坐下,回头跟她要作业本,她正在和同学聊天,随手拨了下桌上的本子,我示意拿到自己座位上看,她并没有吱声。
姓名刘静,年级二一班,字迹清晰工整,班长的作业果然不一样,翻开每一页都有老师评的“优”,抄写了几题就有同学问我要,说要跟自己的作业对证一下,从这一天起,我好像找到了靠山,感觉无比的自豪。
放学的路上,我和姐姐遇到了刘静和她姐弟三人,我姐问为什么往这边走,刘静姐姐说她们搬家了,我问刘静是不是以后都走这条路,她点头说对,我姐和她姐在前面走,她们是一个班的,我和刘静和他弟一起走,我们是一个班的,夕阳下我们有时几个人,有时十几个人结伴同行,说说笑笑,从同学到朋友就是这么简单。
吃过饭,姐姐要带我去刘静家玩,我早就想去了,那里小孩多,不过狗也多,我一个人是不敢去的,她们家是很不好的,好像房子还漏雨,上面有塑料皮,风一吹就响,刘静她们姐弟在外面写字,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她姐姐在屋里烧水。
“刘静,这小孩是谁家的”我问她。
“她是我妹,你作业做齐了没有”她抬头看看我微微一笑。
“等明天写吧,我们去桑树那里逮蚕玩”我说。
“等我妈回来”她和弟弟收起了书本走进屋里,我也跟着进去,我姐正和他姐聊天,她把书本放在床边,床头的墙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画纸,有公主和王子、有森林和湖泊、还有高山和日出,都是用蜡笔画的,有些模糊不清。
“你还会画画呀”我很惊讶的问她,可是我姐说那都是她姐姐画的,我望着她姐姐,再看看她,真像啊,她一定也能画出那么美丽的画。
“我妈、我叔,我和我弟去桑树那玩了”刘静对回来的父母说,我们三个又去喊了李明向桑树走去,那里已经有许多小孩在玩游戏了。
每到周末我和李明都会去桑树下玩,刘静和她弟也会去,那里还有一条水沟可以钓虾,仿佛是一个游乐园,有一天李明跟我说,这么好的桑树,为什么不栽到家里去,于是我们一起去找桑树苗,一共找到了三棵,我和李明一人一棵,剩下的一棵我提议送给刘静。
“刘静在不在家”我们来到她家门前朝里面喊。
“干嘛”她应该刚洗过头,湿湿的长发凌乱的披散。
“我们挖了几棵桑树,送你一棵”我对她说。
“好吧,但是我家没有锨,你们帮我挖坑行不行”她像是有些惊讶,看了一眼我们手里的树苗,又想了一下。
“好的”我和李明跟她后面走到房后,很快就种好了树,她妈妈还拿了几个无花果给我们吃,真好吃,她跟我们说这是仙人掌上结的,我和李明还不相信,于是领我们去菜地看了,我真是佩服李明的想法,他说这么好的仙人掌还能结果实,为什么不栽到我们家里呢。
“你们要吗,我给你们剪两棵”她看着李明。
“要啊,谢谢了”李明找了个塑料袋,她拿剪刀刚要去剪,胳膊就碰到了刺,她赶紧用嘴吹,一定非常疼,我看见她一阵皱眉。
“早知道不要了”李明说。
“没事,涂些酒就好了”她剪了几棵装好递给我们,临走时我还看见她的胳膊上还有一块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