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我们尚有来处，父母不在，我们只剩归途！许多道理我们都懂。只是，没有真正经历过，就很难体会更深刻的含义！
我二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那时候，以生存为目的，生活的头绪还没理顺。对于永别的概念，只是伤心流泪，没能领悟永别之后，永远到底有多远，稀里糊涂就生死相隔了。时间不久，就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还好有母亲在，可以尽孝，少留遗憾。如今十几年过去了，看待生命与死亡，有了不同的诠释，重新认识了生死的含义。
妈妈病危住院了，看着她在生死分界线上痛苦挣扎，我的坚强轰然倒塌，常常偷偷抹眼泪。如果，眼泪能留住生命，每个死亡，都应该在亲人的嚎啕大哭中活过来。可惜，生命太过脆弱，太过匆忙，我们留不住。不光留不住亲人，也留不住自己。
那天，我在病床边，拉着妈妈的手，她用力的睁着眼睛看我。似乎想说很多话，却又无能为力。妈妈把想说的话，变成了泡泡，用气流吹出来，还没吹离嘴边，就炸了。妈妈到底想说什么我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妈妈想说的话，是所有父母临走时，想对儿女说的话。话的内容，只有在生死离别的时候才能听懂。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懂的机会，而且每个人懂了之后，都选择不说出来，统统带走。所以，未来就成了玄机。
看着亲人即将离去，没有不痛心的。我终于卸掉了平时逗她笑的伪装，忍不住当着妈妈的面哭了。哭的时候，我没说话，泪眼直盯着她，我觉得不说，妈妈也会懂，懂我舍不得她走，懂得我叫她留下。可是，妈妈用没有表情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我，什么也不说。我强忍住泪喃喃自语，只想问：“妈妈，您能帮我擦一下眼泪吗？”可是，妈妈没有力气抬手，仍然没有表情的盯着我。为了寻得一丝安慰，我盯着妈妈的眼角，希望在我哭的时候，能看见妈妈心疼的表达……可是，妈妈看不懂我的眼泪。
生命一直靠药水延续着，对于妈妈的知觉而言，生死亳无意义。父母养我们小，我们养父母的老，此时是父母给我们尽孝的机会。别说久病床头无孝子，每一位侍奉过父母的人，都是孝子。
父母是我们头顶的一把伞，他们走了，我们就没有了遮挡。暴露在风吹雨打里。我们也要面对死亡，时光飞逝转眼之间，我们就会躺在床上，儿女站在我们的床头。此时是人生总结的时候，这一生我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临了临了最清醒的时刻，都选择了不说。
无形中，我们重复着前人的路，纠结的，喜乐的，趁还活着，该舍就舍，该得就得。别等到了明天，想做的不能做，想说的不能说。面对争来的一切，只有选择沉默……
本文作者：董善芹，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常州市作协会员。作品偶见网络，报刊杂志，有诗集《岁月深处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