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家!快回家!”我在心里不断地跟自己说,“回家去看师父发给我的美文。”尽管师父一再交待,不用写他。但是,从来没有在内心产生过如此强烈的不吐不快的愿望。师父,我必须写您。
知道余老大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认识余老,却纯属偶然,也绝对是缘分。德阳中学,四川省初中语文精英教师培训现场,不喜欢在公开场合发言的我居然脑袋一热走上台,我说着语文,说着余老,说着我和我的梦,似乎有些不得要领,但绝对是真诚的。抑或是真诚打动了余老和组委会,总而言之,智汇公益精英教师的第三次培训活动放到了夹江这座小城,放到了夹江外校这所新兴的学校。
犹记余老到达的那个傍晚 ,小县城按照以往招待学者和贵宾的模式,在酒店办了一大桌,并请了局里县里几个能说会道的喝酒高手 ,准备好好陪余老。哪知余老饮食极为清淡,又滴酒不沾,话少,只安静吃饭;惟有聊到语文时,余老就侃侃而谈,活泼生动起来。第一次,颠覆了我们对所谓专家的常规认识。
接下来的几天,和余老一起听课、上课并听他评课,聆听余老的教诲。余老的板块式教学,流程清晰;主问题下的话题设计指向明确;学生的学习活动形式多样,而且活动时间充分。最令人叫绝的是他的阅读课设计,总能从语言文字出发 ,于一篇文章中找到很多个突破点;而且永远环环相扣 ,一脉相承。对于师父在语文教学上的造诣 ,我永远只能仰望。我天生缺少理论慧根,阅读时又总是喜欢文学类阅读;教书也全凭兴趣驱使,所以在教学的个人风格上总是方向不明,稀里糊涂。师父鼓励我读论文,写论文;最初,这于我而言,简直比登天还难。论文也用散文笔法 ,随性而至,又乱又长。自己修改,常常都无从下笔。
有一次,编辑叫我把一篇我苦心打造的4500字的论文修改浓缩到2000字以内,我对着电脑苦苦心疼挣扎了一上午,还是剩下2600字。痛苦而无助的我拨通了师父的电话,师父静静地听我倒完苦水。然后温和地对我说:“辛苦了!如果改着实在太累 ,今天先放一放,隔一两天再修改,到时候你的看法又不一样了,论文都是这样改出来的。还有, 以后写论文要注意,先学写短论文,1500字左右的,自己好掌控……”听着师父的安慰和引导,我不禁流下泪来。为师父的耐心,也为自己的不懂事,师父七十多岁的人了,我却如此不省心地烦他。电话挂断后两分钟 ,师父发来一条微信:加油!那一刻,泪水再次滑落。
有时某篇我自认为很有进步的论文写完,我也咬咬牙狠下心要打扰一下师父。我对语文教学理论的研究甚少,师父的理念和风格一直都没有学好,(应该说,谁的都没有学好)有时写的也非师父的主张。但师父看到后都迅速回复,有时还会写上一串鼓励我的话。直到今天,我的论文还是跌跌撞撞地不成样子,但有了师父的鼓励,努力的心就不会停止。
后来,师父知道我的最大爱好是写散文杂感游记一类,就总是不断地鼓励我。每次发过去的小文,师父总会点评一句或鼓励一句。而且,也总把他读到的喜欢的美文发给我。虽然 以我的文字领悟和解读功底 ,师父推送的精美文章我读起来还有点吃力。但我留着,有了空闲就翻出来反复阅读。
师父经历过文革的苦日子,那一辈人艰苦朴素的精神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己几十年来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 ,从一个下放的知青做到乡初中普通教师再做到县和市的教研员。他曾经兼任荆州市教科所初高中和小学语文教研员好几年。他告诉我,即使退休了,除外出讲学外,他也几乎从不出门,长年累月,就是坐在书房里研究语文,每天阅读和写作时间10小时以上。外出讲学,师父也不愿意麻烦别人,订票转车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连续奔波十多个小时是常态。想到师傅提着他那个笨重的电脑包在雨中雪中烈日下到处奔波 ,我感受到老一辈语文人对语文的炽热情怀。这份情怀,希望身为后辈的我们不要丢失太多。
师父的生活从来都节省简朴,生活习惯极为良好,每晚十一点之前入睡,早上六点起床开始工作 。我劝师父保重身体,师父总说,每天好多事要做,我根本来不及生病。的确,师父的身体和精神劲儿,我们很多年轻人都赶不上。师父说,没有天生的文字敏感,教学灵感只会闪现于一遍又一遍的研读之后。师父说:“岁月不等人,要抓紧时间让自己成长。”
我本是个闲散之人,做事没有目标,进取心也不足,又总是容易被路上风景吸引。自从遇到师父,终于领悟到时不我待的人生紧迫感。每当还要想再多饮一杯之时;(师父说,你如此爱酒,那就少喝些吧。)每当又想把今天的事推到明天去做时;每当累成狗,想要骂人或放弃时,师父似乎就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轻声地说:“时间不等人的,要一直向前走。”然后,我就收起或任性或凌乱或想要发飙的情绪,静下来 ,重新思考问题的方向。
有师如父,实为我人生一大幸事。虽然,师父也说,我遇见他有点晚。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常常内心惶恐,以我的无知愚钝和懒散,哪有资格作师父的徒弟?惟有用余生,来实践师父的务实与进取 ,不知足够否?
有师如父,愿师安好!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再做您的徒弟,不管多晚,不管多累。春的泥泞,夏的炙烤,秋的风霜,冬的漫长,有师父作榜样,皆成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