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主任
录像厅,旱冰场和台球厅,是我们那个中专年代,唯一且经济又实惠的娱乐方式。
学校的男生,按照自身的人脉资源和经济实力,周末就分成了三波。
一波属于上进生,放学后和刚洗完头发,尚有飘柔余香的小女生们,排着小队伍到学校机房,带着3.5寸软盘去上机。(电脑是奔腾大脑袋)
一波是去录像厅和旱冰场泡妞和处对象的。
再一波,就是已大坏(外号)为首的一小撮,成天装社会,成天泡台球厅的。
当年,大坏他们痴迷于台球案子上的黑8的程度,不亚于现在的00后追鹿晗,几乎成天长在了台球厅。
我们班主任,是刚刚大学毕业没几年的男老师,文艺体育贼厉害,吹拉弹唱样样都会,球类更是精湛的不得了,什么篮球、羽毛球,乒乓球,运动会清一色碾压全校教职工。
随着毕业临近,大坏他们混社会的步伐越来越疯狂。
后来居然传说,大坏他们几个,在台球厅和社会混混以及台球厅老板打台球赌钱。
班主任听到风声,当时就急眼了,直接带着我们几个班干部去台球厅拿人。
大坏他们果然在台球厅里,正和那帮混混打球呢!一看班任领着我们几个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那哥们吓的有点吓傻了。
这小子打台球比较菜,社会混混和老板总缠着他打台球,然后圈他的钱。
班主任要带人走,那些混混和老板不干,说大坏还欠他们不少钱呢,要走人必须拿钱才行!
当时,班主任特淡定:我和你们较量一局,咱们五局三胜,我赢了,所有欠账全部勾销!我把人带走。我输了,欠多少钱,我给他们掏,一分不少你们!
混混们看来者不是善茬子,推选出他们最好的选手,台球厅老板。
最后,我们班主任还是轻轻松松赢了老板,然后班主任嘚瑟般抖了抖肩膀,拍了拍手上的石灰,把台球杆潇洒的往案子上一丢,抬屁股就走人。
我们赶紧帮拉着那几个哥们就呼呼往外撩。跑晚一点,后面可能大砍刀就上来了。
回来后,给大坏吓傻的半天没说话。
一转眼,我们中专毕业都20年了。
大坏混的也很一般,据说给人家单位送盒饭。
班级20年聚会,5个人没来。
其中3个确实因为路远或者单位领导岗位脱不开身,来不了,另一个已经没了好几年了。
唯独大坏应该来,他却没有来!(何况大坏就在我们聚会的省城)
班长生气了:当年,咱班任对他多好啊!多少次冒险把他从社会混混堆里救出来。
于是,老班长不顾老师的阻拦,愣是拨通了大坏的电话,让大坏赶紧,必须,马上到场。
班主任还帮着大坏说话:这孩子命苦,别打扰他了!
半个小时,大坏开着破面包到了,丝毫没有了当年台球大神的风采。
大坏进屋很腼腆,挨个给老师和同学们敬酒。
老师高兴的乐开了花。
一阵折腾,老师岁数也大了,身体也不行了,就先行离开了。
那天大坏喝多了。
我不喝酒,我负责开着他的面包,送大坏回家。
大坏半躺在后座,嘴里吐着啤酒沫,不断重复的嘟囔:我对不起咱老师,没混好!
我安慰他:刚才你没来,咱老师在酒桌上还夸你呢!这孩子啊,就是台球案子上的那颗黑8,他虽然比你们进洞晚,但,在我心中,他和你们一样优秀。
大坏没回我。
我以为他特么睡着了。
一回头,发现大坏脸紧紧的贴在窗户上,望着车外的灯红酒绿,然后吧嗒吧嗒,大把的掉眼泪。
我是赵主任,每天和你一起怀念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