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但是被蒙蔽，清醒但是很痛苦，你选哪一个？
念高中时看新概念作文，其中一篇的开头写到了这句话，文章内容已经忘了，但这个问题成为了我的终极问题。
我几乎问遍了身边的朋友，你选哪一个？
他们有的选前者，有的选后者，有的会跟我一起把这个问题延伸下去，延伸到脱离了这个问题本身，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细节。
其实我要的根本不是答案，而是他们的时间。
愿意向我敞开心扉的人的时间。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对极少数的人来说，这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我想，至少这一刻，我变成了那极少数的人之一。
那么我们来吧。搬好凳子，听一个长长的故事。
先让我深吸一口气。
好了。
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记忆，据后来跟家人验证，是还不会走路的时候，被放在一个类似桶子的容器里，四处张望。看到一扇门，门那边是另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台缝纫机以及来回走动的奶奶。
记忆中第一次对异性有意识是我一两岁的时候在外婆家，两个分别比我大两岁和五岁的表哥带我去邻居家里玩。
邻居家里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不知怎么回事，跟我玩的时候，用门夹到了我的手。
我大哭。
两个表哥立刻就去打那个小女孩，把她打哭了。
看到他们的举动，我有些吓到了，可是似乎手没有那么痛了。
三岁的时候，跟父母回到了爸爸老家的小镇上。一栋楼里住了另外一家人，家里有两个分别比我大一两岁和三四岁的小男孩。
在这个时期，我开始对爸爸和妈妈有了意识。
印象最深的是，妈妈被爸爸打了，嘴角出血了。那似乎是一个漫长的午后，阳光不经意地洒在地面。
还是在这个时期，一栋楼里的两个小男孩偷了家里 50 块钱，带我一起去家附近的林场玩。玩着玩着，其中一个说要拉屎，可是没有纸，他们就去小卖部佯装帮家长买烟。趁着他们去拉屎，我偷偷溜回了家。
那段路，现在走来大概不到 20 分钟。可是对于三四岁的我来说，太长。
我向他们的妈妈告了状，但是又担心得不得了，叮嘱她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他们的妈妈安慰我，说就说是小卖部的大叔告诉她的。
后来年长一点的小男孩被他爸爸吊起来打了一顿。
我猜他们的妈妈演技并不太好。
有一次我妈妈洗澡的时候，我坐在门口等她。
两个小男孩轮番跑过来，掀起上衣或是扯下裤子，让我看。随后就打我一巴掌。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久，只希望妈妈能洗快点。也希望自己能长到像他们那么大，可以打回去。
有一天似乎天还没亮，爸爸提了一个旅行包离开了家，应该是出外打工吧。我和妈妈到马路上送他。爸爸在前面头也没回，妈妈在后面看着。
有点心塞，需要一支烟，可是刚纹完身，算了。
记忆中爸爸第一次打我也是在这个时期。到了快要睡觉的时间，我自己玩得很开心，不肯洗屁股，妈妈叫了好多次我都不听，爸爸就打了我。
对了，我还上过一个月幼儿园，就在前面提到的林场里。
幼儿园教室的窗户特别高，上面挂了好多条裙子。
吃午饭的时候排队拿着小碗去领，我总是最后一个吃完。
中午睡觉的时候，我醒了，要去上厕所，找不到自己的鞋子，不想叫老师，随便穿了一双别的小朋友的鞋子，上完厕所又悄悄爬回床上。
还有，在这栋楼一楼靠近楼梯的房间里，有一台电视。经常有很多人围在一起看僵尸片。
快五岁的时候，终于上学前班了。
老师问水是什么颜色的，很多同学说白色。我说没有颜色。老师说真聪明。
大概考试成绩不错，我拿到了奖状。那天我穿了一条裙子。小时候的裙子腰上总会有两根带子，通常会系在背后。
我拿着奖状在教室里跑来跑去，开心得不得了。一个男同学扯到了我的裙子的带子，对我说，不要那么骄傲。
我觉得他说的话真好，立刻喜欢上了他。
学前班所在的学校离家不远。有一天和几个小伙伴一起上学，捡到了 50 块钱。我身上没有口袋，就放在一个女同学身上。
放学回到家，跟妈妈说我今天捡到了 50 块钱。妈妈说，钱呢。我说，哦，在某某同学那里。
那钱妈妈最终没要回来，跟我说，以后捡到钱不要给别人。
在小镇上，虽然不到六岁，爸爸还是想办法让我上了小学。和学前班不一样的学校。
我们搬了家，离学校很近，走路只要几分钟。
我个子小，坐第一排。
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还去领奖台领过奖状和本子。
可是运动会上得到名次的同学领到的奖状比我多。
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不让我参加运动会，我跑得也挺快啊。就像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不让我当班长。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元旦表演节目没有我，那两个女同学为什么跳舞那么好看。
不能在元旦在大家面前跳，我就自己找了几个女同学，在操场旁边教师宿舍的楼道边，自己编舞，带着她们跳。很多同学围过来看，竟然也不知道害羞。
那时低年级好像有两个班。有一天得到通知，全年级第一要拍照，放在公告栏。
我找家里要了两块钱，买了一对很好看的发夹。可是我的头发像是小男孩的，怎么夹都怪怪的。照相的时候有没有戴发夹已经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