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

“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这曲《客途秋恨》在如花和十二少初见时,没有被渲染那么多的凄婉。反而因十二少接过:“愁对月华圆”,却被如花呛了一句:“哪来的那么多愁啊。”的场景引得发笑。

哪想《胭脂扣》这样一个啼笑皆非的一个开头,让我伴着梅艳芳那一声声无奈的唱腔:“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劲千般心思;负情是你的名字,错付千般相思”哭着看完。

电影的最后,女鬼如花对瑟缩在墙角的十二少贴面再次唱到那句:“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那一瞬间,十二少浑浊的老眼炯亮若回光返照,猛然起身。如花却道:十二少,谢谢你还记得我。这只胭脂扣,我挂了五十三年,现在还给你,我不再等了。”

五十三年的等待终归一场空,人间自是有痴情,此恨无关风与月。

我想这不是一部用“女人深情,男人薄幸”这样俗套的情节就能讲清楚的电影。十二少也并非寻常意义上的负心汉,不然不会在如花离去后紧攥着胭脂扣,边追边喊:“如花,原谅我!原谅我!”最后小声的叹了一句:“又丢下我,让我受苦。”

十二少是爱着她的,最后关头的贪生大概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爱情不是他的所有,他仍旧眷恋着这世间的其他美好。

和十二少不同,如花除了爱情一无所有,剩下的不过是倚红楼的卖笑和逢场作戏。如花的爱是自私的,在她的眼中哪有什么我为你倾尽所有,而你依旧自由。爱是有偿的,她要控制十二少。

所以在吞食鸦片的那个夜晚,如花不惜用欺骗的手段往酒里事先放进四十颗安眠药,定要和十二少共赴黄泉路。如花的爱太炽烈,用生命换爱情太需要勇气,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看到十二少吐血的画面时,我脑海里想到的就是:这是谋杀,这从来都不是一场两情相悦的殉情。“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多想他们的爱情就定格在初见时的那声:“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中,他风流倜傥,她风情万种。

最初的爱,渐渐变了味道,变成了强求和固执,一定要撞到了南墙才知道走错了方向。那半个世纪的等待并非全部是因为爱,或许是想要给这段爱情中的自己一个答案。

曾经的红玫瑰,俨然已经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十二少和如花在一起的日子大概可以用“共枕软榻,迷离鸦片”来概括,这一点我是看不惯的。终于,这种缺少精神力量的爱在最紧要的关头暴露了它的单薄,用真心换来虚空的存在。

人要有生活,爱才有所附丽。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本就是悲剧的开始,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就像泰戈尔说的:我们看错了世界,却怪世界欺骗了我们。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小说《胭脂扣》的作者李碧华在序中道:“这便是人生:即便使出浑身解数,结果也由天定。有些人还未下台,已经累垮了;有些人巴望着闭幕,无端拥有过多的余地。这便是爱情:大概一千万人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能化成蛾、蟑螂、蚊子、苍蝇、金龟子…”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当然了,像影片中的袁先生所说的:“我们是普通人嘛,在一起高兴就行了,过一天算一天,没必要弄到殉情嘛,人命关天,没那么严重”。

对如花可以嫉妒,可以羡慕。但是你会为了我而死吗?不会。我会为了你而死吗?也不会。

这才是我们所接受的爱情,去掉过于理想化的装饰,平平淡淡就好。


最后,祝大家小假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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