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舞传承,生生不息。洪水过后,阿渝的名字传遍了方圆百里。有父母带着孩子来求她教水舞,阿渝从不拒绝,只是在教之前,会先让他们去溪边待上三个月,“不是学动作,是学听水的声音”。

        她教的第一个孩子叫小石头,是个调皮的男孩,起初总想着用水舞玩水仗,被阿渝罚着在溪边看水。
三个月后,小石头回来,说:“阿渝姐姐,我好像听到水在说话,它说它不想被欺负。”
阿渝笑了,这才开始教他动作。柳先生每年都会来青溪镇住上一段时间,有时和阿渝一起在溪边吹奏,看水流随着乐声和舞姿变幻;有时给孩子们讲镜湖的故事,说那里的水舞能引来鱼群,能净化湖水。

        有人问阿渝:“水舞这么厉害,会不会有一天被坏人学去害人?”阿渝指着溪水:“水本身没有好坏,就像水舞。心善的人学了,会用来守护;心恶的人学了,水也不会听他的。”
很多年后,阿渝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小石头也长成了健壮的青年,接过了教水舞的担子。
青溪镇的溪水依旧流淌,每天清晨,溪边都会传来悠扬的笛声,伴随着轻盈的舞姿,水流在晨光中跳跃、盘旋,像一场永远不会落幕的演出。
有外地来的旅人看到这一幕,不解地问:“这是什么舞?”正在溪边洗衣服的老妇人笑着说:“这是水舞啊。不是人在跳舞,是水在跳,人只是陪着它罢了。”

        旅人望着溪水中舞者的倒影,突然明白:所谓水舞,从来不是人对水的驾驭,而是人与水的对话,是生命与自然的共鸣。就像那溪水,无论遇到山石还是平原,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温柔地流淌,生生不息。而水舞的传承,传的也不是技巧,而是那份对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温柔。
阳光洒在溪面上,水流闪烁着,仿佛在应和着这份传承,一路向前,奔向远方。溪光永续,传承的低语与远方的召唤。
溪畔的晨课与陌生的脚印。青溪镇的溪水在晨光中舒展腰身,像一条被阳光镀了金的绸带,绕过镇子东头的老磨盘,缓缓流向远方。

        阿砚蹲在溪边的青石上,手里握着一根光滑的竹管,正小心翼翼地将溪水分成细密的支流,引向岸边新栽的几株垂柳。
这是他跟着师父阿渝学“水引”的第三个年头。所谓水引,不是什么玄妙的法术,只是顺着水流的性子,用竹管、石块引导它去往需要的地方——灌溉菜园、浸润新苗,或是在暴雨时引向洼地,免得淹了镇上的石桥。
“力道再匀些,”阿渝坐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手里编着竹篮,声音像溪水一样温和,“你看这溪水,遇到石头从不会硬闯,总是绕着弯儿走,可最终还是能奔向大河。水引的道理,就在这里。”

        阿砚点点头,调整了竹管的角度。水流顺着竹管的弧度,温柔地淌进垂柳的根部,泥土吸饱了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他今年十六岁,三年前被逃难的父母遗弃在青溪镇口,是阿渝把他捡了回来,教他认水性、学水引,也教他“水知道答案”——你对它善,它便滋养你;你对它恶,它便反噬你。
晨课过半时,阿砚突然发现溪边的泥地上多了一行陌生的脚印。脚印很大,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从上游的方向来,一直延伸到镇子西头的晒谷场。
更奇怪的是,脚印旁的草叶上沾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凑近一闻,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师父,你看这个。”阿砚捏起一点粉末,跑向阿渝。阿渝放下竹篮,指尖捻起粉末轻轻搓动,眉头微微蹙起:“是铁砂。看这脚印的深浅,来人带着很重的东西,而且走得很急。”

        她抬头望向溪水上游的方向——那里是连绵的青山,山外有座铁矿场,据说近几年被一个外地来的矿主占了,开采得厉害,连山下的河水都变了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