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我已经开始讨厌过年。
小时候每次过完年,到正月十几日左右,母亲总会卧床休息两三天,母亲身体虽不是很好,但是也算的上健康。因为每年的麦收秋收,她都像一个壮劳力一样在田里忙着,甚至比父亲都能干,可以从地排车上扛起一袋百余斤的粮食快步走着,一直走到粮仓里。
现在母亲已经去世,父亲也老,本来他也不喜欢操心家务,于是我就开始当家。忙年之类的事也自然是我来做。
工作本已经很忙,每天早起晚归,星期天也难得休息,难得有个假期可以多睡一会。然而现在也是不行了。放假已经很晚,还需要去采购过年用的物品。
孩子的衣服,老人的衣服,家宴用的菜品酒水。需要算计好买什么买多少,要算准哪一天会来哪些客人,不能买的太多以免浪费,也不能买的太少,以免有突然而来的客人。
好容易买齐,也就到了除夕。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除夕夜吃饺子,这也就罢了,除夕夜吃完饺子,初一的凌晨还要吃一顿素馅饺子,寓意“一年肃静”,这就需要吃过年夜饭后不久又需要忙活着做馅和面 包饺子。
都说春晚越来越不好看,我是没有感觉的,因为春晚的时段我在忙着包饺子。不包是不可以的,因为老人家就要这样传统的过年,说这是传统,不能乱,家有个遵循传统的老人会更累些的。
包完饺子已经十一点多,清理一下也就到了十二点。趁这个时段可以眯一会,然而有些精神好的人却不厌其烦的开始放鞭炮,刚要睡着便被惊醒。
不等再睡着,就要起床了,因为要在天亮前下素饺子吃,要赶紧下赶紧吃,因为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会有村里的晚辈们来给老人拜年,迎来送往,端茶递烟,说客套话……要一直忙活到中午之后才可以休息一会。
初二开始,有亲戚来拜年,中午饭是要管的,所以还需要早起,洒扫庭院,准备菜品,依旧迎来送往,端茶递水,说客套话,不可顾此失彼,要面面俱到……直到下午三四点左右客人回家,才可以稍微松口气,却又是满屋的杯盘狼藉需要收拾。
如此这般,家里客人少的可以少忙活两天,如果客人多往往要待客到初七八以后才可以消停。每天如此,身心俱疲。
当家几年,终于明白被婶子们称为铁人的母亲为什么会累的卧床休息。过一次年对一个当家人来说,真是比秋收麦收都要累的多啊。
于是我越来越烦过年,甚至于烦于吃饺子,现在一年到头不吃饺子,我也不会觉得会想念这种食物。
我就想在忙了一整年以后,可以有几天什么都不做,睡到自然醒。只有这样,有人给我拜年时说“过年好啊”,我才不会在心里应一声“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