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追风筝的人》:家园

我在看这本书时从头到尾脑袋里都萦绕着两个字——家园,阿米尔的家园、哈桑的家园、我们的家园。父母亲的呵护,伙伴间的嬉闹,褪色的房子,夕阳下的召唤,以及那些贯穿于整个童年之中的游戏,这些都是家园的一部分,构成了我们心中最最安全的那个角落。在走向成人世界的过程中,每每回望都是一种心灵的满足。

本书作者卡勒德·胡塞尼一定缺乏安全感,作为一个阿富汗裔的美国人,在911之后他的生活必定会受到影响。当误解和猜忌来临的时候,他也许会望向那片他从未涉足过的远方故土,胸腔中猛然澎湃起和那里苦难同胞们一个味道的鲜血。这就是血脉,不仅在祖辈与后辈间传承,也在乡土的滋养下传承。如同剖开我们的血管,里面流淌着的有李白的诗酒、唐宗宋祖的风骚、方块字的儒雅和乡间陌上的花开一样,他的血管里也会有巴米扬的大佛、兴都库什的雪山,这不可改变,永远都不会。

小说的主人公阿米尔在战乱中少年离乡,又在中年时千差万错地赶回去,我想这该是作者深藏在心底的灵魂皈依与精神回归。作者用他与故乡之间那根情感的线,构成了小说主人公的行动轨迹。在这条线上,是他对童年伙伴的愧疚,对自私的谴责,我们在这种情感中慢慢舒展自己的阅读神经,却不料在后面发现了更为震撼的背叛与欺骗。这都不算什么,在欲望与政权面前,人们对内心罪恶感的救赎更显伟大。

每个人都曾经靠近罪恶,做过一些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当阿米尔看到仆人哈桑被鸡奸,他选择了逃避与沉默,而哈桑擦干眼泪后一如既往地用真诚相待。这种纯洁到残忍的真诚让阿米尔有了更大的罪恶感,甚至开始设计陷害哈桑,只为了能够不再见他而忘记那一幕……我记得小学时院子里面住着一个成年侏儒,有一次在澡堂洗澡,为了在伙伴面前逞能,我跑到他旁边去比个子。当时的得意换来了我长达二十多年的愧疚,我到现在仍能记清他假装没有看到我闭着眼睛使劲儿洗头时的表情。也许,这就是最初尝到犯罪的滋味吧,在以后的人生旅程中,尝的多了也就没有了反应。但最初的,仍旧很痛。人类是有原罪的,内心深处永远有一些东西引导我们制造罪恶,而后自责……好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逃难,没有塔利班,没有屠杀,于是也就没有了书中所描述的那些巧合与高潮。但是我们始终与罪恶感相伴,这种感觉会化生出不同的情绪来影响我们每一天的生活,比如伤害,比如过激,比如悔恨,比如诅咒,比如谅解,比如很多很多叫不出名字却时时存在的波动。

哈桑的儿子被阿米尔带到了美国,他带他走出阴霾,他教他去追风筝。书的结尾绽放着一种童年的光彩,它足以化解两代人之间的恩怨、背叛与欺骗。好在作者就此收笔,留给了我们无声、无形的宽慰,带我们回归最初的家园。


无戒365天训练营 第4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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