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父亲在跟母亲在客厅里吵架,由头是看我责骂了孩子几句,父亲觉得在我家待不下去了,想回老家。
按照往常里正常的故事情节,我会去客厅解释我不是故意找孩子事情,确实是因为孩子做错了事情,适当的责备是必要的,然后从头开始给父亲讲,必须留在这里的种种原因,如果住不惯,等这个冬天过去了,我就在家附近给他们租个房子。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坐在小房间的床上,忍不住的默默流眼泪。
以前看过我公号或简书的朋友应该知道,在我做全职妈妈的期间,断断续续地上过几次班,每一份工作我都尽心做好,但总是在快进入正轨的时候,被现实狠狠地从马上拽下,回家继续看孩子。
我是一个远嫁的姑娘,从来没有觉得父母给自己看孩子是义务,当弟弟也被分配到另外的城市发展时,也曾略略地跟我自己父母提过,要不,过来帮我接送个孩子,我好上个班。
毕竟,他们身体不太好了,单独待在远方的家里,我和弟弟都不甚放心。
这只是个微小的念想,母亲有这个心思,到了父亲这里,果然,就被果断的拒绝了。
这一次能到我住的城市里,起源于一个月前,爸爸生病了,县城的小医院已经开始不再治疗仅仅靠着毫无作用的扩心管的药来维持,父亲疼的开始想后事,母亲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从县城一路治疗到我现在的城市,从父亲生病到母亲也被医生建议需要做手术,这一个多月里的折腾,总算让整个过程和症状有了缓解,他们都需要养着,保暖,以及慢慢的修复性治疗。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到我家。
等父母病情稳定了,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稳定的,正常的,能给我带来可观收入的工作。因为跨省异地医保几乎使用不了,生病期间的每一次抉择都会让人无比煎熬。我需要考虑到父母,以及我的小家。
父亲疼的时候,他说,以前他很多的决定都是错的,如果我需要他们帮着带带带孩子,我能上上班,当然是好的,但前提是,他得身体好啊,得有这个能力啊。
我说能的,你别多想,你这没确诊呢,不是什么大病。
但你知道吗?从有好转开始,父亲就开始想着怎么能回家,之所以还需要想着,是因为,母亲不同意回老家,她担心父亲哪天再生病了,她一个人担惊受怕。
我不知道劝了多少回,觉得自己好累。
弟弟说,我知道,爸爸在你那边,会觉得自己失去了掌控权。
掌控权,这个词语用的真好,我之前还一直想着用什么来解释他的这种行为,父母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去做太多的体力劳动,想着回家,无非是在自己熟悉的生活圈里,熟悉的朋友之间,拿着正好够过日子的退休金,自由地生活着。
我没有说,这样不好,以前也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抱怨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妈妈也生病了,都是稍不注意就可能要去做手术的病,两位老人在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叫天天不应,电话打了我们最快也得隔天到啊,更何况,这次生病县里医院都束手无策,再更何况,生了病,弟弟工作刚起步,你让我一个全职主妇拿什么来走完后半程?为什么不能相互理解一下呢?
我知道你年轻的时候很辛苦很努力很奋斗,结果不好又说明了什么呢?选择有时候比努力更重要不是吗?为什么从来不检讨一下自己,改正一下自己呢?我知道秉性难移,但并不是大家都尊重你,而你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不是吗?
他们在客厅里争论,我背对着房间的门,眼泪簌簌地流,因为,这是我上班的第一天,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上班的机会,我不知道再过几年,等我快到四十的时候,我还能做什么?
我听见妈妈说他,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的,常自己一个人带肯定会有点不耐烦,他们小时候不也这样吗?你是没管过不知道,我们过来了,就帮帮她,咋还想着要走呢?你自己闺女你计较什么?
父亲被揭了短,又开始生气,说,是,对,你们都对,我什么都没干是吧,我哪天干活不都是累死累活的·······
母亲用一句话,结束了所有的争吵,“女儿刚上班,我得留下来帮她,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父亲停了停,一个被妻子照顾惯了的男人,在身体退化的现在,找到了自己的软肋。
他柔和的让自己下了台。
整个过程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觉得后面说不好还会有什么折腾。
晚上,父亲过来提醒我喝点热水再睡觉,我嗯了一声,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折腾着折腾着,时间从来不等着你长大,不等着你去理论辩驳谁对谁错,辩驳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所有的都会被延展的时间冲淡,苦的累的甜的咸的恨的爱的,除了现下的浓浓感受,最终汇成层次丰富的味道。
有时候真有点无奈何的恨他,但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