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逃来的孩子3---亲戚也开始跑路了

那些人在他们家门口多次蹲点,但并无所获。

他们等过炊烟袅袅的傍晚,慵懒乏力的午后,试过晨起懈怠的时候,甚至在晚间摸黑也蹲过点。

百态姿势,各人各样。

那些人,我姑且称之为“那”。

对于他们来说,想等之人,排开身有残疾与稚童外,包含但不限于,正主,直系亲属以及旁系亲属。

他们深知鸡蛋并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理论。因此他们兵分两路,那甲队依旧负责看点,若是出现可疑人员,立即抓捕;乙队负责走访K家人的亲戚,尤其是与该家妇年龄相仿的姐妹,直接实行抓捕。那头领偏就不信,抓了这些关键人物进行威胁,K家夫妇还不自动归网,乖乖就范。

话说,那头领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下属刚泡的茶,姿态放松,懒懒依靠在椅子上,眯着眼轻飘飘得发布了这一道命令。

这头的K家族到是被这道的命令弄得鸡飞狗跳。

谈到被影响的K家族亲戚,我先从这位说起,影响不分先后。

K小姨,是K妈最小的姐姐,年龄相仿,长相相似,双方交往很是密切,因此被那乙队列为最先排查的对象。

K小姨每次和我谈到当时的状况,脸上浮现的是满满的自豪感。听说她是她们姐妹中最灵活机动的一位,也是反应最及时的一位。

大约早上6点钟的样子,自小姨回忆道。

那时候的天空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未拉紧的窗帘投射出几缕光亮,照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她眯着眼看向光源,躺在床上欲睡不睡的模样。他丈夫的职业是乘船的船夫,几天前已经去了其他地方,孩子暑假也去了外婆家暂住。难得偷闲几日,并不用她早起忙里忙外。

“砰砰砰”

她忽听到几声响亮的敲门声,伴着几人急促的脚步声。

她心一紧,立马披上外套,拉开窗帘往下看去,是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员,凶神恶煞。

她咽了几下口水,心里大致了然。幸好没有开窗,她心想。

楼下的敲门声越发的响亮且急促,伴着几声催促声。

“有人在家吗?”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小姨没有回应。

“有人在家吗?”声音又高了一个分贝,

"砰砰砰",每一次的敲门声都像敲在了小姨的心头。

“肯定有人在家。”另一个声音听上去有些谄媚又有些狠厉。

“没有人在家,我们就砸门了啊!”下方的声音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语气急躁,那人开始用脚踢了几下木门,以示对门内人的警戒。

小姨意识到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不然等他们冲进来,她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她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开始佯装刚睡醒的模样,让声音尽量听起来平静。

“谁啊,一大早的,吵什么吵。”

她一边快速穿着衣服,一边不耐烦的吼道。

底下听到楼上有人回应他们,停下了踢门的动作,朝着楼上吼道:“警察,开门。”

“警察?是骗子吧,我又没犯事。”

“xx他老婆,我是村长,几位真的是警官,你赶紧开门吧”

小姨打开一小点窗户,往下看了看,回道:

“村长,哦哦哦,好的,你们等下,我先穿衣服”

“你快点,警官们都等了很久了”

“我知道了,先等我穿下衣服。”

小姨潦草套上外套,一边和下方搭着话。跑到对面的房间,从窗户望下去,后门并未发现有人蹲守。

下方又开始不断的催促,强硬的敲门。

“我这就下来了”

小姨来不及穿鞋,赤脚匆忙得跑下楼梯,立即轻声打开后门,跑走了。

后面发生什么,她并不清楚,她跑走的时候,她听到那帮人已经开始新一轮的踢门了。

她后门跑开,立即往附近的山上跑去。对于村民来说,山其实是最好的掩护地,山头草木纵深,被抓到的几率就会少很多。

但是通向山头的路上布满石子野草,小姨忽略了跑路的艰辛,也忘记了她赤脚的事实。

但是后头的追捕并不没有给予她改变路径和逃跑方向的时间。

她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踏上这崎岖的上山之路。

小姨描述这些画面的时候总是轻描淡写,只是在描述和那些人在房子里对峙的样子会大量夸张用词,来强调当时的状态,用作烘托紧张的气氛,显示她的机智应对。我每每总是当着她的面,对着她的言说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场景对我的影响不仅只是那些言辞了,已经演变成画面,剧情,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时候的夏日,总爱停电,于是在那些个只有星点光亮的晚上,我们就坐在外头的平地,旁边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树,它总会在月光的映射下投出大片大片的阴影,我小时候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它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总是喜欢称呼它为庞然大物。我和母亲每每会将小板凳放置在有斑驳树影的地方,我坐在小一点的板凳上,仰靠着母亲的腿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母亲拿着蒲扇,一下一下得清风,驱赶着周边的蚊虫。

夜色无边,皓月当空,母亲的声音轻柔得相似晚间的风。

母亲说,要懂得感恩,因为我的出生,很多人都遭了很多罪。

你小姨,那天往山头跑的时候,神经紧绷着,哪还能记得自己光着脚了,直到跑到半山腰,躲在一颗树后头的时候,才缓过劲儿来,才感觉到脚一阵阵钻心的痛。脚上到处是磕破的口子。

那时候没有平坦的水泥路,你小姨也不知道哪猴来的一口劲。

你啊,要懂得感恩。

K小姑,也是另一个我想提及的人。

K小姑当时正值芳华,还未出嫁。说来好笑,也得亏她的朋友多。在那段时间,她每两日借住在不同的朋友家中,以防被那些人寻到踪迹。对她来说,那些日子并不算什么,也许是一种交流感情的方式,也许可以算作旅行。反正那些时间,除了对家人的提心吊胆之外,她的内心是平静的,还有不同朋友在身侧解忧。

K小舅也是奇人,K家母族那边的男性多在外以撑船为业,他辗转了不同的地方谋生,竟是几个月都未归家,每日食宿皆在船上,竟悄悄然黑了不少。每逢因客人的原因,将船撑至家附近的河边时,若是看见那些人在岸边蹲守,他便拉低斗笠帽檐,投下阴影遮住了他那黑黝黝的脸蛋,随即催促着客人付了船钱,快速滑动船桨,急急离去。

倒不是他和一家亲戚感情寡淡。只是他知道那些人的做派与规矩,抓更多的人用来威胁小妹自动归网,因为落入监狱之人,要想离去,必须结清每日的费用,一日50元,从入狱第一天至出狱为截止日。多一人便是多一倍的费用。

一天50元,自己一天满打满算的撑船也挣不到这个数呀,更何况,呆进去一天,一天便没有收入,那真得算的上巨大的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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