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的样子
老了会是个什么样子？或许你会说老了就是老了呗，还能会有什么不一样么？这或许是很多人共有的认知，可当你真的与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当你耳鬓厮磨与父母朝夕相处在一个屋檐下时，当父母垂垂老矣与时间同步推进时，你会深切的体会到老了状态、老了的演变、老了的无奈……。
我们家是在姐姐八岁、我六岁、弟弟四岁时，父亲战场上积劳成疾，在济南军区287军干校疗养时病危，不得已由青岛市迁来德州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不到半年，父亲抢救无效仙逝；那时母亲才刚刚三十二岁，从此她一人独自承担起了工作、扶养我们姊妹三的重担，一辈子含辛茹苦，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的压力，最终可以称得上功德圆满，最终从市法院院长位置上退休，完成了事业上华丽转变；我们姊妹三人各得其所、安居乐业，尤其弟弟学有所成，在基础医学领域拥有自己一方天地；我们渐渐长大，无情的岁月也将衰老的影子附着在母亲身上。由于种种原因，除服兵役期间，我和母亲一直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了母亲从中年、壮年、老年直至耄耋垂垂老矣的全过程，形象逼真的临摹了衰老过程中的细枝末节变化，深切感受到了异样的返老还童，感受到了小品中抖包袱的“逗号、问号、句号”人生形象比喻，更感同身受了衰老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演变。
母亲缓慢变老时，像是润物细无声一样，悄无声息的推进；让我感觉到她有老的征兆，那是在我四十九岁那年，这一年我内退申请终于被领导批准，离开岗位赋闲在家；母亲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举止行动，像监控一样，都在纳入我的视野，往日步履匆匆，变成了徐缓；多年来善于静守书房，变成了时常与三五个老太太垒城墙……；那时起我决心自驾海南，用候鸟式养老、旅行养老的方式，让母亲有个异乎寻常的晚年；女儿看到奶奶的变化，不容分说给奶奶买来了轮椅；时光荏苒不觉间，母亲随我的自驾游遍了神州大地，老之将至也无情的落在母亲身上，享年八十七岁高龄的她，与之前的那个英姿飒爽、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完全判若两人；与从谏如流、承载着一个城市专业复退军人七八年时无以伦比；与在纷繁复杂疑案叠起时，审时度势、生杀予夺、从容研判无法比拟。满头霜染稀疏、耳目失聪、精神萎靡、身躯佝偻、步履蹒跚、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偶尔会大小便失禁；岁月的雕琢，深深烙印在母亲身上，我常常为此揪心的心隐痛；岁月的流逝中，母亲越来越少言寡语，有时独自一人似有沉思，我知道她是在思念她另外两个孩子；虽然他们都越过花甲之年，虽然他们都各有各的忙碌，虽然他们或许觉得母亲已无力再对他们有丝毫呵护与关爱，但在母亲的心里，他们仍旧是她割舍不了的牵挂，他们仍旧逃脱不了他们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尽管如此，母亲宁可独自承受这孤独、寂寥的煎熬；母亲仍不可对他们有任何祈求与奢望，哪怕听听他们鸡毛蒜皮的闲言碎语，她想一直默默厮守着沉默，来算是人间大爱——母爱。
这就是老了的模样，这就是老了的状态，这就是老了的厮守雨与无奈！天下儿女那个不最终成为父母？哪个不最终能够逃脱这种痛苦与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