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墟里燎过暧暧的炊烟,清秀的柏杨林子,落下参差斑驳的倩影。东犬西吠,划破那沉睡了一夜的静寂。
城郭西斜,茅檐低下,渐渐有人影晃动,一个个地素裹青颜。我揉揉朦胧的双眼,送走那酣了一夜的清梦,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门前栏楯旁静默的芍药,面额红润。我掬一捧清露,浴洗香腮;滤一道黛青,浅画蛾眉;渗漉尘泥,雕葺朱颜;凝神幽思,尽态极妍。饰罢芍药,肩挑两吊木桶,脚著一双麻鞋,头戴一顶草帽,身披一件蓑衣,借歩溪流。
翠柳拂风,鹂鹊轻啼,麦菊清香,狼毒妖艳。一路载着,跳着,吹着口哨,啍着小曲,转眼己绕过山梁。放目四野,最诱人的是东天红霞交映之处,白云襁褓之中,太阳斜贴着。洽似刚烙好的烧饼,油油的,看着涎水溢上口角。
梁起丘伏,忽尔溪声潺塬。溪水源头是一泓清泉,清透莹澈,白云凝褪,鸟雀呼晴。水中零星竖着几道芦影,沉着早霖,便显的翠墨欲滴。水珠滑落凌到水面,揉碎了一潭新梦,撒在理想的心湖上,波光粼粼,涟渏玄妙。怎的,我不是来汲水的吗!尽何以陶醉于此呢?
待吾吱吱唔唔晃到家时,父亲早已备好茶具,生着火盆。舀一瓢甘甜,注入陶瓷茶壶之中。壶身浅黄而微暗的茶渍,正如父亲泛黄而朴实的面庞——亲切而厚重。
父母盘腿依着火炉坐在坑头,干柴烧的啪啪作响,荼炉周围烤着土豆,散出淡淡的清香。越过冬的土豆,要是吹了少许的朔寒,但没有冻伤则最佳。有甜而不腻,绵软爽口的味,那种扎根泥土的香,是你多好的调味品都无法替的。端着茶盅,啃着白饼,深深浅浅的唏嘘着,唠着村里的大事小事。这种原始的乡土风情,已成为烙在我们脑海深处的遗璞,如翻过的老黄历,早已褪色,但却回味无穷。
令涛——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