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企图去观察一个月亮。自从手机开始与人不可分割起,我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长时间霸占过一面窗户。
我在高高的十一楼,看起来月亮的高度与对面的楼顶齐平,但它是这样遥不可及。无论是被关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酒店,还是在我心爱的家,还是在杭州,抬头看到的,都是这一个月亮。无论在哪里看它,我都还是忍不住,去找寻那只小兔子,那个嫦娥。
网易云在播放着“猜你喜欢”,都是说唱,我喜欢说唱,但大部分“猜我喜欢”的说唱音乐,我都觉得难听。从高处看着下面的十字路口,就觉得有点可爱,像c4d建模出来的,因为觉得不真实。几个小时都没有一个行人从斑马线走过,汽车与电瓶车也好久才来一辆。但是红绿灯自始至终,都非常敏捷地工作着。无论街道多么寂静,孤零零的汽车还是听话地停在红绿灯前。我突然想到,我小时候总喜欢“慎独”这个词,越长大确越是活得混沌了。这红绿灯倒是仿佛真的做到了人前人后,都尽职尽责。
对面小区的楼像一个巨大的收纳盒,一格一格的。亮着的格子越来越少了。每一个小小的格子里,应该都装着满满的喜怒哀乐叭。我想象着每一个暗下去的格子,它们或许是一个三口之家,家长催着孩子交还手机,赶紧睡觉,明天一早还得送他去补习班;也可能是一个租住在这的单身男人,忙了一天回来,刷了会抖音,掐灭了烟,关灯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远处的商场,被五颜六色的,光的波浪包裹着。虽然肯定已经不营业,却仍散发着活力。嘉兴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造访它,我不兴奋,也不嫌弃。只是没想到,我会在此停留这么久,而这么些天里,我只有从这个窗户看看嘉兴小小的一角。
没有山也没有海,只有黄色的路灯向远处蔓延着,汇成海洋。视角尽头的那片遥远的灯闪烁着。星星点点。天上也没有星星。
小时候,我曾觉得月亮美好,懂得一些科学知识后又觉得月亮神秘。慢慢长大,有越来越多事要做后,开始觉得月亮平平无奇。现在我又觉得它有些可怕。就像是我害怕平行世界一样。如果我有了一个孩子,或许我可以用我中学时所学的知识,向他/她解释,为什么月亮这么大,这么亮,东升西落。可是我终究是不懂,为什么月亮这么大,这么亮,每天东升西落。
这是一座活着的城市,天亮了,大家出去活动,夜深了,大家回家休息。车来车往,人来人往,格子灭了亮,亮了灭。而我已经快忘了,是夏天还是秋天。
这些天我一直在努力搞懂元宇宙,搞懂web3.0。如果没有手机、电脑,真的不知道这些天我会怎么度过。如果没有闺蜜、男朋友,就算有手机、电脑,我也不知道我该如果度过。我的心会不会变得像在画室时,在李惠利中学时,那样潮湿。
在月亮面前,我们纠结着,烦躁着的每一件事,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可是情绪,能像吹气球一样,把它们无限吹大,吹大到挡在我们面前,看不见月亮,也让我们无法去看其他没来纠结我们的事情。
把窗打开,外面的声音涌了进来。可外面没有车声,也没有人声,没有鸟兽声,也没有风雨声。是外面的安静,轰鸣着涌了进来,吞没了我电脑里,躁躁的说唱。
等我睡了,红绿灯还是会那样准时红,准时绿。等我醒来,也一样。但等我醒来,月亮就不见了。直到又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