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通过电影去了解小说,虽然顺序可能反了,但还是想把自己的感受记录下来。相对于小说的真实和残酷,我更喜欢披上了滤镜的电影表达。
这个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的香港。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战争年代,也是一个浮华迷幻的“繁荣”年代。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葛薇龙为躲避战乱随家人从上海搬到香港。生逢乱世,哪里有真正的避难所。物价上涨,生活成本越来越高,原本就不富贵的葛家再也无力承担这样的支出,所以决定搬回上海。但是,还有一年就毕业的薇龙希望完成中学的学业,于是她决定一人留在香港并投靠姑妈。故事的帷幕就这样缓缓地拉开了,故事很长,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年,又或许很短,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身学生装的薇龙提着一只箱子出现在了一座香港深山中的别墅前,这是香港富商梁先生留给他那个年轻的遗孀梁太太的豪宅。豪宅隐秘在高大的树木和铁门中,它挡住了穷苦人的去路,但挡住的也许不仅是去路,还有归路。此时的薇龙站在铁门外等她的姑妈,她举止青涩收敛,神情坚定又有些躲闪。铁门内的两个丫鬟小声嘀咕着,她们家太太竟有这样一个穿着土气的穷亲戚。当然,她们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天堂的入口,还是地狱的深渊。就连薇龙自己,也似乎有些犹豫。当姑妈的车驶进铁门,并且看了一眼这个并不怎么亲近的侄女时,她的脑神经似乎动了一下。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学生,将在这里看到香港的纸醉金迷,体会人情的虚伪丑陋。没错,她势单力薄,毫无防备,承受着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给她带来的诱惑。她无力反抗,渐渐沉沦,迷失在了那个梦幻一般的泡影中。她有想过逃走,可她如何能逃脱的了呢,已经深陷“泥潭”的人,即便挣脱出来,也已是满身狼狈,又如何做到全身而退呢?是的,可能在她决定走进铁门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她再也找不到她来时的那条路了。
梁太太不断地介绍薇龙给有钱有势的老男人认识,同时也勾引着薇龙身边那些年轻俊俏的穷学生。在梁太太的圈子里,可不流行什么爱情,甚至连亲情也是罕见物件。可薇龙偏偏就爱上了一个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的浪荡公子哥。如果说姑妈在薇龙的归路上放了许多硌脚的石子,那么在冲动和荷尔蒙的作用下,所谓的爱情给薇龙的归路堵上了一座结结实实的石门。在那个年代,放纵过后的薇龙不仅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爱情,还失去了回家的筹码和底气。也许是知识女性骨子里所剩最后一点的傲气让她决定放下香港的浮华,回到她本应该去的地方,但当她走进了那个狭窄拥挤光线昏暗的船舱后,她又一次放弃了。人的意志有时很坚定,有时也脆弱的可怕,一碰就碎。更何况有几人甘愿放弃已经享受过的华服,佳肴和美酒呢?尽管那是浮华,尽管它已摇摇欲坠。我猜想,薇龙如果下定决心回到上海,也许故事不比留下来更轻松,她会遭人白眼,惹人非议,受人排挤和冷落。但至少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有机会和过去说再见,有机会和自己和解,甚至有可能遇到一个勤劳本分的老实人,重新开始生活。可是,人生很奇怪,你以为命运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里,但却不知为何,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也许是大意,也许是天意!
较之女孩子,生活对男孩子好像总是更宽容一些。卢兆麟的确背叛了薇龙,或许他唯一的一点真心都给了薇龙,但他更爱自己,更重视自己的前途,选择姑妈无疑是最简单最轻松的出路;姑妈的确利用了薇龙,或许她曾有过一丝愧疚和来自长辈的关心,但终究她还是得为自己打算;乔琪的确伤害了薇龙,或许在众多女人的石榴裙下,他最爱薇龙,至少他从没有骗过薇龙,但生活太沉重,他那看似不羁的皮囊下,藏着一个胆小自卑无能的小孩,一个拒绝长大的小孩,一个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小孩。
爱情,权势,名利,没有一样是我们不想要的。电影中,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士无不带着美丽的面具,身穿华丽的戏服,在名利场上风姿绰约,侃侃而谈。而那面具和华服之下,是狰狞,是虚伪,是自私,是丑陋,或许还有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