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六年级时,我一个玩的还不错的同学对我说:“你真没用。”
并不是揶揄的语气。而是嫌弃甚至讨厌。那时候的我,到底还是会一些察言观色的。
那句话就像一丛荆棘把我的心脏缠绕起来,渐渐收紧,我觉得无法承受。
而其原由,是我在商店买东西排队时被人给挤出来了。
后来,我和那个同学开始疏远。
不止那个同学,或许是因为我张牙舞爪却又实在不够唬人的性格,所以让人觉得欺负起来很有意思。
甚至有人在我帽子里放蚕,名曰脑残。
我还是记得那时候的情绪,愤怒、难过、孤立无援,想着自己要是能就此消失就好了啊。
但我没有哭,我觉得自己不能哭,已经很狼狈了,实在不想再更加狼狈。
那只蚕在我帽子里死去了,绿色的液体粘在衣服上。
我开始无比地害怕软体动物,近乎恐惧,每次想到那摊小小的绿色液体,头皮就发麻,甚至有时候耳朵里会产生一阵阵的轰鸣声。
然而我在班上却并不是被孤立的状态,我有很多好朋友,有四个最好的朋友,和班上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挺好,而我成绩也不错,老师们都很喜欢我,我还在班上当着班干部,可我怎么会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啊。
我太软弱了,我想。
软弱到谁都可以来踩一脚。我痛恨这样的自己。
那时班上有个女生,不知道什么原因,说话总是说不清,头发总是乱糟糟的。
所以她老是被人欺负,在她的桌肚里放垃圾,放虫子,把她的书推到地上,然后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就好像她是一个乐子,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还是软弱,没有去帮助她,心里滋生出似乎怜悯的情绪。
我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
也是上小学时,春节过后,我老爸老妈要去外地了,我站在门口目送。
小车轮子滚动起来,扬起一点点尘埃,老爸从车窗里急急探出头,喊道:
“你妈妈过几个月就会回来的!”
我知道,老爸是想安慰我。
可是,真的很讨厌分别啊。这样想着,泪就流了下来。
和我奶奶一起坐在门口的一个老奶奶大声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那种嫌恶的语气让我顿时愣住了。
还没来得及换上金刚铁甲,于是我猝不及防地被言语的尖刀刺中。
我惶然地想,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多的恶意啊。怎么可以?
而我现在也明白,那时受伤的情绪,多半就是叫做自尊心的东西吧。
后来我便用这样一句话安慰自己: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讨厌你。
虽说安慰是有的,可仍有说不清的难过情绪,这句话就好像止痛药,治标不治本。
前不久看到一句话:
“我啊,长到这么大,特别想回到过去,抱抱那个小时候自己,告诉她,那么多如那个时候洪水猛兽般的情绪,虽然不至于,但是我理解啊。”
忽然就泪流满面。
我也好想抱一抱那个时候软弱敏感又自尊的自己,告诉她:
其实你没有那么不好。
其实如果不刻意去想起,那些伤疤是不会有任何疼痛感的,甚至连痕迹也是没有的。
是的,我是故意去想起。
因为即使我不想,可伤疤还是在的,永远都不会消失。
所以我想,
既然无法忘掉,那就记住好了,记得清楚些,以此告诫自己,不要再做那样软弱好欺的人。
大概我留给周围人的印象总是一个乐天派,很少有不开心的情绪,乐观又积极,逗比又搞笑。
很多人说我每天都笑嘻嘻的,没心没肺的模样。
是的,很多时候,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难过的,因为无论受过怎样的伤害,我还是无法否认,这个世界很美好,这个世界里的善意比恶意要多。
前不久,我同桌对我说,她信奉一句话:
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要让着你?
我当时笑了,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