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书话1018》381—390 作者 向明

381

孟子曰:“君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利于天下。”只看这句话,还以为,这不过是穷酸文人不得志、自我安慰式的大话。但孟子的前一句话是:“舜耕之时,不能利及邻人,及为天子,天下戴之。”就是说,惠泽天下,有心有力,是大的功德。舜当农民时,虽然有心,却无力帮助邻人,只好独善其身,以待其时。

382

《说苑》曰:“制宅名子,足以观士。”古人老宅,今多不在,无法观看,名子倒有记录。包拯两子,包綖;苏东坡三子,苏迈、苏迨、苏过;林则徐三子,林汝舟、林聪彝、林拱枢;曾国藩三子,纪弟、纪泽、纪鸿;李鸿章三子,李经方李经述、李经迈。何以观士,刘向没有明说。我不好乱猜,谨记之。

383

清人王韬《淞滨琐话·自序》说:“人生堕地即哭,盖知所入非快乐世界,而有生亦非乐趣也。”瞧这话说的。其实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是由于从水生环境进入大气环境,不得不舒展一下肺活量。前提不成立,结论自然就走在误导的路上。另外,有科学新闻称,笑能锻炼孩子的肺活量。只是人类的笑,远不如哭长久。

384

清人张璨七绝《戏题》:“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都变更,柴米油盐酱醋茶。”该诗曾被认为是,公子哥家道中落之典型感叹。张璨是不是官二代或富二代,不得而知。据说他当秀才时,曾赴太仓王相国家宴,误将席上一只羊脂玉杯摔碎,四座惊愕。他却笑称:“久不闻此碎玉声矣!”

385

会看文章的,没人敢说周作人的散文不好。周作人与胡适同为北大教授。胡适在《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中说:“这几年来,散文方面最可注意的发展乃是周作人等提倡的小品散文。”郁达夫说:“读完之后,还想翻转来从头再读的。”废名说:“中国现代的散文……据好些人的闲谈,知堂先生是最能耐读的了。”

386

谷崎润一郎对京都奈良寺院的旧式厕所礼赞有加。他说:“蹲在这阴暗光线之中,受着微明的纸障的反射,耽于瞑想,或望着窗外院中的景色,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好。”他还说:须有某种程度的阴暗,彻底的清洁及寂静。但在我看来,初次使用的旧式蹲厕,那怕拥有新木头的香,也还是难免大解之气味。

387

自古有言,秀才识字读半边。北宋元丰六年(1084年),周邦彦献7000字的《汴都赋》,宋神宗命李清臣当廷朗诵。因赋中多古文奇字,清臣多不识得,只好读其偏旁。当时的规范字书是治平四年成书的《类篇》,共收 31319字,比当今《新华字典》多了两万多字,认全了不易,何况还有不少奇字?

388

我国华北平原普遍缺水,极少有靠水而居或沿河修路,故城市街道平直,多呈方正网格。有个笑话说,北京人方位感特强,一老太太睡觉,嫌老头子挤,就训老头子说:“往南挪挪!”南方城市多沿河而建,老街道弯弯曲曲。在上海问路,人家会告诉你,往前直走,往左再往右。绝不会说,往南直走,往西再往东。

389

有人说,女人的嫉妒心比男人强,是由于嫉妒两字偏旁为女字,原本来自女人或与女人相关。法国路易十四说得更绝:“与其使两个女人和好,不如使整个欧洲和好来得容易。”本人以为,这或许还可追溯到石器时代。男子狩猎,女子采集。狩猎工作危险,经常捕不到野兽,还会被野兽所伤,让男人没有工夫嫉妒。

390

大数据时代,没什么秘密可言。只要有数据,就能分析出一个人的浏览习惯或阅读倾向。不像周作人所说:“从前有人说过,自己的书斋不可给人家看见,因为这是危险的事,怕被人看去了自己的心思。这话颇有几分道理的,一个人做文章,说好听话,都并不难,只一看她所读的书,至少便颠出一点斤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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