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单府是热闹得很,纪温靖吃完饭便在纪夫人耳边低语一声之后,悄然离桌。单列其扒拉两口饭那边去招呼要离开的来宾,纹景也因为一直喝酒,被丫鬟扶回房间了。纪温靖一人走到庭院中,坐在一旁,无聊地细数着池塘里的莲花。
天已黑,这荷花也害羞地收起了花瓣,随着微风轻拂,带着水面上的荷叶来回摇曳。一轮明月倒影在水中,但是又跟着涟漪不停地波皱。偶尔的几声蛙响和时有时无的蝉鸣,稀稀疏疏传来的道贺声,醉酒的胡话,劝说的慰问。似乎和纪温靖所在的环境不在一个结界只中。
单烨走过庭院,夜中,纪温靖这一身是如此的显眼。坐在走廊的木凳之上,侧着身子,两手搭起来,小脑袋靠在上面,安安静静地酣睡着。
单烨轻声走过去,不敢打扰到她,也怕她醒来对自己的拘束。在纪温靖身边轻轻坐下,仔细看着这个自己想念多年的女子。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稚气,睡觉会皱眉头,脸上也略施些许粉黛。不知做了什么梦,粉恁的小嘴嘟囔着,在蛙声的衬托下,无从知晓。
微风吹过,单烨脱下外衫,轻轻搭在纪温靖的身上。纪温靖猛的一惊,眼前的单烨也吓了一跳,两人立马弹开来。自从唐云走后,纪温靖总是睡得很浅。
“单大哥。”纪温靖握住肩上的外衫,虽许久不见,看见单烨还是会有些许脸红。刚才在人前,自己也只是做做样子,表现得释怀,但是单独和单烨面对面相望,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单烨也立马的脸红心跳,“我看你睡得香,没敢叫你。”
……沉默许久,“我爹和我娘呢?”
“他们找不到你,以为你先回去了,有一会儿了。”单烨赶紧回答道。
“哦,结束了吗?”刚才的吵闹声没有了,纪温靖看过去,灯光也暗了一些。
“恩。”
这便又陷入僵局,不知过了多久,“这么多年没见,我们都没有话题说了吗?记得以前,你什么事情都会迫不及待和我分享呢。”单烨吸吸鼻子。
“嗯……我长大了,对吧?”纪温靖打破尴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把小脑袋探到单烨的眼前。
单烨先是想不到纪温靖会这样做,心里一惊,“恩,对,的确是长大了。我都有点不认识了。”说着,抬起手想要扰扰纪温靖的头发,但是手刚伸过去,却停住了。
纪温靖收起笑脸,端正地坐回来。“咳,嫂子人不错吧。”
单烨手落空,尴尬的收回,笑笑,“嗯,和你完全不一样。太张扬,太敢爱敢恨。”
“的确是呢,所以,你要好好对她,她……很爱你。”‘喜欢’和‘爱’在纪温靖嘴边来回穿梭,还是‘爱’更为贴切吧,一个为了他,愿意纳另一个女子同为正房的人。
“嗯。”单烨不敢抬头,脸上的心痛和左右为难很丑。
“我爹娘该担心了,我先去了。”纪温靖起身,把单烨的外衫递还给他。
“温靖……”单烨叫住纪温靖,慢慢走过去,“对不起。”
纪温靖脸上也有不舍,但是知道自己不配,“单大哥,你没有对不起我,若你不与公主,到时候便是我对不住你了。”
“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忘记吧,不可能的。”看着纪温靖娇小的背影,单烨劝说道。当初单列其回信说道这事情,自己恨不得立刻违抗旨意,快马加鞭赶回来陪着她。可谁知纪温靖却回信让自己好好的,不要担心。单烨承认,自己想要做驸马,但是也想把眼前的女子永远抱入怀中。
“有些事,发生了,怎么能忘得了。有的人,出现了,怎么能在心里抹得去。”纪温靖声音略带梗塞,过了半会儿,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又一个大大的笑脸,“单大哥,我没事的,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这样的纪温靖,单烨心里还是揪了起来,越是这样越心痛,走上前一把把纪温靖揽入怀中。“笨蛋,如是不想笑,就不要勉强,我不会在意的。”
这句话,和唐云说得好像,好像。但是那天在后山失声痛哭之后,纪温靖告诉自己,不能再因为这个无法挽留的事情再哭了。可是,单烨又突然重温了唐云当时的场景,鼻子还是由不住的一酸,泪水也差点决堤。
恢复了一下心情,纪温靖慢慢推开单烨,一眼柔情的看着他,“他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