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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絮飘飞,木棉醉岁,弥望夜空的星点,不知是何方游子的眼泪。桥边红药倒映舞起的路灯,痴痴等谁回乡。
等我么?停歇了久鸣的虫吟不知是否还在酝酿,我朝远方投去一枚石子,不知那边是否还是归家的方向。
于是依稀记起有人说,游子身无长物,唯一有的,便是回忆。过路人啊,倘若不嫌聒噪,不妨听听我的故事吧?
一 故事的缘起,在徐州新沂,一处窄窄的小院。正值谷雨,云雾蒸笼,一阵啼哭响过,他降生在这里。序幕是云里雾里,情节或会难料?
二 孩子有些偏瘦,瘦小的身躯却宛若千斤巨石,砸碎了父母二人同游泰山的计划。也罢,父母带着那孩子去一趟马陵山,领略一番家乡的山水也是好的。据说那时蓝铃正盛,漫山蓝铃开成一曲盛大的颂歌,恢弘在暮春的终章,散落在那孩子零星的童年记忆中。时至今日,他仍能记起那时父亲讲述的传说:蓝铃是拂落的湛空,白兔是跃下的白云。
三 再见马陵山,已是他初三的春游。十几年,他故地重游,只看林木蓊郁,几许日光清泠洒下,映照在他稍显稚嫩的额上。泉水激石,欢脱地唱起阵阵轻歌。崇山峻岭之中,他与同学们恣意畅玩,全然忘了父母的忠告,竟然深入岩穴探险,迷失了方向。最后呢,虽然老师把他们从那黝黑的迷宫中救出,却还是免不了一顿臭骂。
——然而至今想来,新沂的马陵山,最高处不过九十九米,那么和蔼可亲的山,怎么会关押他们呢?想是山神童心乍起,与他们开玩笑罢了。
时节又是春天。
四 春天多好啊,莺啼山郭,风绿万里。下一个暮春,他已升上高一。那时的他还是高中新鲜人,沉湎在一中那疑似自由开放的氛围中。呼吸着旧照片上泛黄的空气,在八百字的作文簿中书写着初中的旧记忆,听高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给予他语文真正的启蒙,看窗外樱树参错的枝条中隐约的高三生,他们教室的窗玻璃正折射着他三年后的轨迹。那时他时常在作答难缠的数学题时笔尖忽停,略一愣神,想象着三年间自己将要经历的故事。多好啊,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像种子在土壤中期待着阳光,像古琴上娓娓溢泻的低音,为未来的跌宕积蓄着力量。
后来在一节数学课上,听闻那被他戏称“前辈”的女孩终于从苏州转学回到了一中,那个高中的初中生心神一颤,望望窗外,恰有一只洁白的纸飞机划过。
五 三年的风很急,急到将三年的时光泡沫般卷走。转眼,前辈收拾行李,带着破碎的梦想与她文章中永远的花海乌托邦去了那座确有着梅花海洋的城市,南京。而他,则告别朝夕相伴了十九年的小城,去往湖北。
告别新沂,是在一个薄雾的清晨。偌大的火车站在那天格外空旷,格外安静。而后是注定的汽笛声轰鸣,声声催促着他的告别。木木登上火车,眼中闪过的尽是十九年来记忆的碎片。那些熟悉的旧时记忆,在他眼前互相交织变换着,堆叠成一座庞然而怅然的巨大意象,叮咛着他,嘱托着他。最后,挥手告别。
再见了,新沂,我的故城。十九年来的故事,每一篇章节,每一个句点,都是我对你的眷念。
六 旧雨几度梦回,春夏秋冬的脚步聒噪,惊不醒那游子。严冬在微醺的暖风中徐徐褪去,大地回春,悠扬的春之声在各处流唱。他在日记上违心又幼稚地写着,其实每个人都是游子。
哪有真正的故乡。
独自走在校外的旧路,他常望着路灯在水面留下的蜿蜒倒影。那倒影宛若虚浮曲折的回忆积淀。它们终将在时光的冲刷下所留无几,唯剩东升的旭日忠诚地重复着当年的轨迹。
新沂,新沂。他喃喃,不知是说给谁听。他说,原来离开了故乡,他才真正拥有了故乡。
不觉间,木棉落满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