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完一百多级台阶,桑桑终于将柳柳背到城墙上了。往外看,是大河,是无边无际的田野;往里看,是无穷无尽的房屋,是大大小小的街。
那书包上还绣了一朵好看的红莲。那红莲仿佛在活生生地开放着。“书包是我妈做的,可结实了,能用很多年很多年。”纸月把“很多年很多年”重重地说着。
人间的事情实在太多,又实在太奇妙。有些他能懂,而有些他不能懂。不懂的也许永远也搞不懂了。他觉得很遗憾。近半年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似乎又尤其多,尤其出人意料。现在,纸月又突然地离去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在这一串串轻松与沉重、欢乐与苦涩、希望与失落相伴的遭遇中长大的。
桑桑去了艾地,向奶奶作了告别。桑桑向蒋一轮、温幼菊、杜小康、细马、秃鹤、阿恕……几乎所有的老师和孩子们,也一一作了告别。桑桑无法告别的,只有纸月。但桑桑觉得,他无论走到哪儿,纸月都能看到他。油麻地在桑桑心中是永远的。桑桑望着这一幢一幢草房子,泪眼矇眬之中,它们连成了一大片金色。
桑桑的耳边,是鸽羽划过空气时发出的好听的声响。他的眼前不住地闪现着金属一样的白光。一九六二年八月的这个上午,油麻地的许多大人和小孩,都看到了空中那只巨大的旋转着的白色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