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儿时起,一首边塞诗便经常在我们脑海中想起:“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这首诗写得豪迈壮阔,朗朗上口,堪称边塞诗一绝。从小老师便教导我们,飞将指的就是李广,李广当年抗击匈奴,匈奴人都称赞他为“飞将军”。
如今重读历史,却明白了“李广难封”这个典故,其实李广在汉武帝期间寸功未立,经常打败仗,就连龙城,也是卫青拿下的,还是卫青的成名之战——所以说,有人指出,王昌龄所指的龙城飞将,是卫青,并非李广。
卫青是卫子夫的弟弟,是一个骑奴,但汉武帝眼光独到,偏偏看准了卫青,后来让卫青,李广,公孙敖和公孙贺四路兵马出战——李广被俘虏,而卫青奇袭龙城成功,俘获七百余人,打响了匈奴至关重要的一战。因为龙城,是匈奴人的圣地,卫青这一仗虽然战功不算太大,但是极大地震撼了匈奴人——从前一直是匈奴人攻打汉朝,没想到卫青却直捣黄龙,奇袭了匈奴人的圣城。从此以后,卫青名声大振,汉武帝将攻打匈奴的重任,交给了卫青。
相反,李广的遭遇就比较惨了,他带领的军队遇到了匈奴主力,全军覆没,自己也被俘虏。可李广身手矫健,竟然逃了出来。
此役以后,李广用钱财买了死罪,变为平民,一次出猎,竟然将石头看作老虎,拔弓就射,射进了石头之中。当李广发现这是石头后再用箭射,却怎么也射不进去。后有诗云:“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李广射石,一方面展现了李广的武功,在紧急情况下用力如神,也展现出了一丝失意。是的,李广的一生都是失意的——他在汉武帝之前,是防守匈奴的边防大将,后来汉武帝出兵攻打匈奴,却屡战屡败,最终因迷路而自刎,终未封侯,“李广难封”四字也因此而来。
那么,我们可以这样说,这首诗的飞将,指的就是奇袭龙城的卫青,卫青年少成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身为骑奴,后却贵为大司马。但为什么,却又有这么多人说“飞将”是李广呢?
王昌龄经历过安史之乱,这首诗也是影射安史之乱,要是能有龙城飞将守城,匈奴的军队绝对过不了阴山,很明显,这首诗侧重的是防守,并不是进攻,所以说龙城飞将是李广,也是相当有道理的。
那么王昌龄写的“龙城”,岂不是写错了?其实也并不然,苏轼的《赤壁怀古》也不是在赤壁所写啊!而李广,虽然寸功未立,却爱戴士兵,带兵独到,又是守城大将,保卫住了汉朝的边疆。而李广一生的悲情,得到了司马迁的同情,司马迁的《李将军列传》,写得是感人至深,荡气回肠,甚至末尾还留下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评价。
所以说,虽然李广战功不大,不如卫青霍去病那么神勇,但李广在历史之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司马迁就是如此,因为他一生的悲剧,他带着强烈的个人情感写了《史记》,写了《李将军列传》,他同情悲剧人物,也偏爱悲剧人物。李广虽然战功不显赫,但是对士兵很好,品德很高尚,汉代皇帝甚至是匈奴单于都对他十分敬仰,可是李广终究难封侯,一生充满悲剧色彩。但是司马迁,他偏偏最同情的,便是李广,《李将军列传》也是《史记》里面最令人动容的一篇文章。
我相信,王昌龄被贬入边塞,写下这首边塞诗,心中难以忘怀的,还是那个悲情的李将军,守护着秦时明月汉时关,甚至连匈奴人都称他为“飞将军”——即使龙城之战,是卫青成为汉朝军事领袖的成名之战。
所以说,司马迁的偏爱,让中国人都熟知了这个不得志,但品德高尚,对士兵爱戴的好将军李广。而那个奇袭龙城一战成名的将军卫青,司马迁却寥寥几笔,只记其战功。事实上,卫青,包括后来的霍去病,这两人一路长袭北漠,击溃匈奴大军,是中国千年以来,对北疆少数民族最伟大且壮丽的战果——从此以后,整个华夏民族,都以那个朝代的国号来命名,这也是我们之所以被称为汉族的原因。
卫青是一代传奇,骑奴出生,后来却成为西汉的大司马,战功赫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他的外甥霍去病,更是封狼居胥,成为一代少年战神。即使二人如此骁勇善战,但在司马迁的眼中,仍然对李广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和寄托。然而,司马迁一生的命运也因为李广之孙李陵的投降而改变,也许,正是因为司马迁受刑,才有了一部荡气回肠的“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所以说,《史记》作为中华文明历史之瑰宝,是带着司马迁个人强烈的感情色彩所著的,所以说,在中华二十四史之中,独一无二,独具一格。司马迁对李广,有着复杂的感情与深深的同情,因为李广的精神,是中华民族之中最难能可贵的。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王昌龄笔下的飞将就是李广,即使龙城之功属于卫青——因为他和司马迁一样,对于这位“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将领,有着一样的敬仰,那就是对保卫中华河山,不灭的热血与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