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是古词牌名。我说的采桑子,是采桑树的果子。
小时候,我们这里的村子里,也有一段时光养蚕,种桑,采桑叶的,而采桑子的乐趣只限于我们,一群欢乐的小伙伴们。
五月,房前屋后,不,应该是村前村后,到处种的桑树,成熟时有一树的桑树子。有紫的,肯定是熟透了,吃起来甘甜的,红的,吃起来微酸,半青不绿的,不用采,肯定是不好吃的。桑子成熟的时候,那一串串果子,藏在绿叶丛中,露出笑脸,对我们招手。
那时候,我还在小学,放学后,跟着一群小家伙,钻入桑树林里,那就只听得见小朋友们的笑声了,不吃到每个人嘴唇紫色,衣服也滴满桑子汁,是不会回家的。
我记得大人们,从来不来采桑子的,采来吃的都是小孩。采桑子的事情,大人们为什么不采,我想,一是他们没有时间,干活还来不及呢;二是省下来,专门留给物质匮乏的小孩吃的吧。
就像,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一样,大人们只负责种桑树采桑叶,不吃的。
我那个时候,除了采桑子,还得看住我调皮的弟弟,他往桑树林里一钻,便像一条滑滑的小鱼徜徉在大海里,他除了采桑子,还会把桑树枝折断,把桑树剥皮,用桑树皮像编一条辫子一样,编成一条长长的皮鞭子,用桑树鞭子,当武器,打人。特别的调皮。乡下的小孩的乐趣,也仅限于此了。互相殴打,但,乡下人还是厚道,我弟弟从不会伤人的。
乡下的房前屋后,是不会种桑树的,因为乡下在忌讳,桑同“丧”。反正是出门见“丧”不吉利。
有一年,我家屋旁飞来了一个枝条,突然就长了半人高了,我仔细看了又看,发现是一棵桑树,高兴坏了,我想等桑树长大了,可以随时采桑子来吃了。不料,我奶奶说,不吉利,得砍掉,但是,我娘不同意,说,既然来了,人家喜欢我们的屋子,也应该让他自由长大吧。我们不能剥夺它生长的权利。我奶奶还是一百个不放心,等冬天的时候,大寒节气里,也就是乡下人所谓的“乱里”,我奶奶还是下令,让我弟弟把桑树挖走,种到远远的自留地头去了。我看见,那颗桑树,生命力极强,短短一年已有粗粗的根系了,被我奶奶和弟弟俩人扛着,运过去,种下了。
孤邻邻在地头,与麦苗为伴,我还是不放心,用稻草绑在树杆上,防止它冻伤,来年开春后,有一天,我又去看它,赫然发现,它的枝杆上发芽了,长出卷曲的几片小叶子,每个新芽的叶片里都有一颗一粒粒排序的果果,我当时那个开心啊。后来,桑树不负我望,抽枝,长叶,结果了。
终于,那棵桑树果子成熟了,虽然稀稀的,果子也不是很大,我伸手摘下一颗,咬一口,酸酸的,但,我还是兴奋得像吃了蜜一样,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村的桑树一律被砍掉了,说是资本主义的尾巴,不允许各家各户养蚕时,田头村尾再也不见了桑树的影子了。我们一群小伙伴没有了采桑吃了,都不免伤心得流泪了。
后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乡下人不再种桑养蚕,但随着时代的步伐,我们乡下人的好日子还是来到了。
昨天,老徐又去他朋友的农家生态乐园采来一袋桑子,老徐说,他的几个朋友合伙开的农家乐,专门在一角辟出一块地来,种上桑树,今年结了很多的桑子,让怀旧的我们,自己动手,体验小时候采桑子的乐趣。
他让我吃,那紫色的,粒粒饱满,我们小时候,哪里有这么多的紫色桑子啊。但是,我吃了几颗,还是不想咽不下去了,哪里还有小时候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童年的乐趣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不免一阵黯然。
采桑子的乐趣,必将成为我一生中最珍贵、最温馨的记忆之一了。
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是吗?
看着这一大袋桑子,一次性肯定吃不完,存冰箱还不是个事,保存不长久,我还是果断让老徐,做桑子酒,做法如下:
1、将桑子洗干净,完全晾干了水分,把桑子一小把一小把地捣碎,放入到一个玻璃容器里。
2、加入适量的冰糖。
3、密封盖子,等待发酵,大约一个月左右,即可。
据说桑子酒具有浓郁的果香,而且营养价值极高,我不免又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