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我们乐玩了一整天,他苦陪了我们一整天。晚上吃饭时约他一起。 “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皱了皱眉,开口,又闭上,停顿了好一会,好像要仔仔细细地琢磨怎么说,“还要去拉车啊,就像昨天我遇见你们一样。”——冗长的题记
他们在车站遇到了他。估计是谈得投机(投机包括性格和价钱),就包了他的车。他们回来之后,就一直对他念念有词,说人有多好多好。第二天见到他,果然很好!他是小张,垦丁的导游,后来的朋友。
小张让我们住他家里。他家很大,有两层。第一层是客厅和爸爸的卧室;第二层有三间客房,自己住一间,其他两间用来当民宿。奇怪的是这么大一个家,虽说有家里该有的一切,却又不太像个家:水闸被关,所有的电源插头都被拔掉,连窗户也全都紧闭......等等,我可不是在写惊悚小说!其实我能从细节中想像得到以前这里是多么欢乐热闹,只是现在,好像铺了一层没抖掉的灰。小张说是因为他爸爸出差了,他平时在学校,只有周末回来住。
在垦丁的两天,小张一直照顾我们车程和寝食。这让我很不好意思,因为他是比我们还要小个四、五岁的弟弟,却像个有木有样的导游,专业到让人想像不出他平时在学校当一个大三学生会是个什么样子。
关于小张的回忆,一直模模糊糊。印象最深的是在一个阳光泛滥的午后......
那个中午,小张送我们回民宿休息。我睡醒起来接水喝,路过一间空的客房,感觉里面明亮的刺眼!轻轻推开门——满屋的白色床单!挂在绳上的,堆在木地板上的,躺在床上的,倒在沙发上的,挤在收纳篮里的......谁说台北看不到雪景?这满屋的白色,和屋外花白刺眼的阳光融为一体,分不清边界,好像下起了太阳雪!白茫茫的雪地中,有一团黑色影子——是小张。他蹲在木地板一角落,一张一张,安静又娴熟地叠着床单。
阳光下被甩起的床单优美地滑过镜头,这就是一个世界。
一直觉得民宿的床单和身体是有距离的,虽然它们看起来那么白、那么整齐、那么规矩,却还是不像自家的床单,也许有睡过留下的印迹,皱皱的,仍可以完全地被信任,完全没有负担地将身体百分百交给它。但看着小张兀自地叠床单,从乱乱的一团慢慢叠出一个完美的边角,徒然对这些苍白的床单有了亲近感。
我走过去,和他一起叠。原来,这些被阳光彻底晒透的床单,是这么温暖。我想,今晚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恩,这就是我所想像的小张。
喔,还有他的梦想。有天晚上阳台吹风,他对我们说:“你们肯定不相信,我的梦想可大着呢!”我说:“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