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值班,天色尚早,跟同事和几个学生在门口聊天,隐约看见操场那端的草丛中,稀落地开着绒球似的植物,心想:也许是蒲公英吧?却也并没有太注意。
课间闲着无聊,跟同事绕着操场散步,煤渣铺就的跑道上长满了杂草,沿
墙边是几棵繁茂的大树,被藤蔓密密地缠裹着,中间还夹杂着些废弃的杂物,更透出几分荒芜的气息,但这感觉我却颇喜欢,不由得想起儿时的家——那个永远的老一中的校园,也是这个样子。只是眼前的更小、更衰败一点而已。没有印象中一中校园的神秘和生机勃勃,但,这已经足够满足我一点内心的私欲——见惯了城市学校宽阔气派的操场、教学楼,习惯了城市学校那精心修饰、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花草,偶尔看一眼野花野草,似乎也不错!
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发现脚下是一朵蒲公英,夹在野草丛中,分外耀眼,不是因为别的,乃是因为它的硕大,真的,这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野外到处都是,小区里也很多,平时根本不屑于为之驻足,而今天看到的蒲公英,毛绒绒的球冠几乎有拳头那么大,让我甚至都有点怀疑——是否是基因突变呢?欣喜之余,不顾同事反对,马上俯身采了下来,擎在手上,恰似一朵硕大的雪绒花,正在欣赏它悦目的美,往西边一望,发现地上还有好多!走过去一看,原来就是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些球形植物,同事终于抵挡不住诱惑,也采了几朵,说要拿回家给小女玩,甚至还趁着未落的余晖,拍了几张照片,略暗的背景下,是荒芜的草丛、梦幻的蒲公英,与笑意满盈的人。在我看来,这种朴实自然的效果也并不比影楼里拍出的名贵写真要逊色。而在繁华的都市里,能有重温童年记忆的机会,不也是很难得吗?
小心翼翼地开车回家,生怕打破蒲公英的梦幻,却终因颠簸而告失败!停下车后,蒲公英已不再是一朵完整的花球,有几朵绒花已迫不及待地钻出来,半缀半连在花冠上,跃跃欲试地想要飞走了!关上车门的一刹那,震动声终于击碎了它的梦,几朵绒花飞舞起来,路灯下,真像一把把撑开的油纸小伞,诉说着江南水乡的诗意和梦幻-------
一路更加小心,唯恐还没到家,小伞就随风消逝殆尽,终于按响门铃,儿子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朵硕大的蒲公英,我终于赢得惊喜的叫声连连,和慷慨的“好妈妈”的评价,看儿子左右欣赏不够的样子,看他小心地摘下一朵小伞,在空中反复吹取的样子,想来这一路的颠簸与呵护还是值得!此时,儿子那荡漾着惊喜与满足的笑脸,是以前花很多钱买昂贵玩具时所不曾有的!谁说幸福感与金钱是划等号的呢?
一朵野外的蒲公英,不须花一分钱,在我和同事看来是美的,在孩子们的眼中看来是好玩的,而在那些住宿的高中生,尤其是男生看来,却是平淡无奇的,也难怪,青春年少的他们,不能理解成人怀旧的回忆与感伤,也不再拥有儿童的烂漫纯真,这是否也印证了一句名言——“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